到了行宫，宴席已经摆好。皇帝坐在主位上，让江渝和池衡坐在他身边的位置，还特意让御膳房给他们上了几道清淡的菜，说是“补补身子”。席间，有官员提议让江渝讲讲和黑熊搏斗的经过，江渝也没推辞，只是在说的时候，特意把池衡的功劳说了很多，连他挥鞭抽黑熊眼睛的细节都没落下。

“当时池公子反应特别快，要是没有他吸引黑熊的注意力，我也没那么容易得手。”江渝说这话时，侧过头看了池衡一眼，眼神里满是真诚。

池衡被说得有些脸红，赶紧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宿主，江渝在刻意维护你，把你的功劳说得很详细，不像平时那样只说自己的事。”

池衡没应声，只是觉得茶杯里的茶水都甜了些。他悄悄看了眼江渝，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赶紧移开视线，却都在嘴角留下了浅浅的笑意。

宴席过半，池衡果然有些头晕，撑着桌子想站起来透透气，江渝立刻察觉到了，也跟着站起来：“陛下，臣陪池公子去外面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

皇帝笑着点头：“去吧去吧，外面的桂花开得正好，闻闻花香也解乏。”

两人走出宴会厅，行宫的庭院里种满了桂花树，此时正是盛开的季节，香气浓得像化不开的蜜。池衡靠在石栏上，深吸了一口气，头晕的感觉好了些。江渝站在他身边，也靠着石栏，看着天上的月亮：“这桂花真香，比雁门关的沙枣花好闻多了。”

“雁门关有沙枣花吗？”池衡好奇地问。

“有啊，每年春天的时候，军营周围的沙枣树上都会开花，虽然没桂花这么香，但是开得满树都是，金灿灿的，也很好看。”江渝说起雁门关，眼神里多了些怀念，“等明年春天，要是你有空，我带你去雁门关看看沙枣花，再带你去看星空，那里的星星比京城亮多了，密密麻麻的，像撒了一把碎金子。”

池衡心里一动，抬头看着江渝：“真的吗？”

“真的。”江渝点头，眼神很亮，“到时候我还带你去吃军营里的烤羊肉，老卒子烤的羊肉特别香，撒点盐就好吃得很。”

“好啊。”池衡笑着答应，心里已经开始期待明年的春天了。他摸出怀里的小鹿木雕，在月光下看了看，木雕的轮廓很清晰，像极了刚才在松林里看到的幼鹿。

“宿主，你现在的心情值很高哦。”系统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这种期待的情绪很正常，朋友之间也会期待一起去玩。”

池衡点点头，他知道现在的他和江渝，更像是并肩作战的朋友，一起经历过破庙的惊险，一起扳倒了三皇子，一起在猎场对付过黑熊。这样的情谊很珍贵，他很珍惜，也很满足。

两人在庭院里站了一会儿，闻着桂花香，聊着雁门关的事，还有京城的趣闻，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时辰。江渝看了看天色：“该回去了，不然陛下该担心了。”

池衡点点头，跟着他往宴会厅走。路过桂花树下时，一片桂花落在了他的肩上，江渝下意识伸手帮他拂掉，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又很快收了回去。

“宿主，江渝帮你拂桂花了。”系统的声音很轻。

“我知道。”池衡在心里应了一声，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回到宴会厅，宴席还没散，皇帝见他们回来，还笑着问他们“桂花闻够了没”。两人坐下后，又聊了些边关粮草的事，池衡也把自己整理的粮草调度方案说了说，江渝在一旁补充了几句，两人配合得很默契。

直到宴席结束，皇帝还特意叮嘱他们：“以后有什么事，你们俩多商量，一个懂朝堂调度，一个懂边关实务，配合起来最合适。”

两人谢过皇帝，一起走出行宫。夜色已经深了，猎场上的灯笼还亮着，像一串串星星落在地上。江渝把池衡送到“雪团”身边：“我送你回丞相府吧？”

“不用了，江将军，我自己回去就好。”池衡翻身上马，“你也早点回去休息，你的伤还需要养。”

“好。”江渝点点头，帮他扶了扶缰绳，“路上小心，到家了让人给我传个信。”

“嗯。”池衡点头，策马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对江渝说，“江将军，谢谢你今天陪我围猎。”

江渝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不客气，下次有机会，咱们再一起出来。”

池衡点点头，策马慢慢往前走。夜色里，白马的蹄声轻得像落在棉絮上，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江渝还站在原地，银灰色劲装在灯笼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见他回头，还抬手又挥了挥。池衡赶紧转回头，耳尖发烫，连握着缰绳的手都松了些，“雪团”像是察觉到主人的心情，步伐也放得更缓了。

“宿主，江渝还在看着你呢，直到你拐过拐角才转身。”系统的电子音带着点笑意，“他好像比你还在意‘安全到家’这件事。”

池衡没接话，只是轻轻摸了摸怀里的小鹿木雕。木头的温度还没散，贴在胸口时，像揣了个小小的暖炉。他想起江渝说“下次再一起出来”时的笑容，想起对方帮他拂掉肩上桂花的指尖，还有护在他身前对付黑熊的背影，心里像被桂花蜜浸过似的，甜得发暖。

回到丞相府时，已经是亥时。春桃还在门口等着，见他回来，赶紧迎上来：“公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刚才还问了好几遍呢！”

“父亲睡了吗？”池衡翻身下马，把马鞭递给小厮，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怀里的木雕，生怕碰坏了。

“老爷在书房等您呢，说有要事跟您说。”春桃接过他脱下的外袍，忽然愣了一下，“公子，这不是您的外袍啊？料子看着比您的好，还带着股淡淡的皂角香。”

池衡心里一跳，赶紧解释：“是江将军的，猎场上风大，他借我穿的。你明天帮我洗干净，我好还给他。”

“知道了。”春桃笑着点头，眼神里却带着点打趣，“江将军对您可真好。”

池衡没再说话，转身往书房走。父亲池渊果然在书房等着，见他进来，放下手里的奏折：“今日围猎还算顺利？没出什么事吧？”

“挺好的，还跟江将军一起解决了一只黑熊。”池衡坐下，下意识提起江渝时，语气都软了些，“陛下还夸我们配合得好。”

池渊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了然：“江渝这孩子，是个可塑之才，又是陛下信任的武将，你跟他处好关系，对咱们丞相府，对你自己，都有好处。”

“我知道。”池衡点头，心里却悄悄补充他跟江渝走近，不全是为了朝堂，更多的是因为，跟江渝在一起时，他能放下所有算计，只做个简单的自己。

从书房出来后，池衡想起江渝“到家传信”的叮嘱，赶紧让小厮去将军府报平安。小厮走后，他回到房间，把小鹿木雕拿出来，放在床头的小桌上。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木雕上，鹿眼睛的墨点像真的亮了似的，格外灵动。

“系统，你说江渝刻这个木雕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想着我？”池衡躺在床上，轻声问。

“根据行为分析，他刻木雕时特意选了小鹿造型，又在围猎时送给你，结合你之前对幼鹿的喜爱，大概率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系统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不过目前还属于‘朋友间的用心’，没到过度解读的程度。”

池衡笑了笑，没再追问。他知道，不管是朋友还是别的什么，现在这样就很好，有个人会记得他的喜好，会在危险时护着他，会跟他约定明年去看沙枣花，这样的情谊，已经足够珍贵。

而此时的将军府，江渝刚收到池衡平安到家的消息，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空药瓶那是池衡之前送的金疮药，瓶子还没舍得扔。想起今日猎场上池衡挥鞭抽黑熊的模样，想起对方紧张他伤口时的焦急，江渝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指尖轻轻摩挲着药瓶上的“江”字。

“将军，军医来了，说要给您换药。”侍卫在门外禀报。

“知道了。”江渝收起药瓶，让军医进来。换药时，军医看着他左臂的伤口，忍不住叮嘱：“将军，您这伤口还没长好，可不能再剧烈动了，不然容易留疤。”

江渝点点头，目光却飘向窗外他忽然想起池衡今天穿的浅青色骑射装，想起对方回头时耳尖的红晕，心里悄悄冒出个念头：明年春天带池衡去看沙枣花时，一定要让他看看雁门关的日出，比京城的好看多了。

第二天一早，池衡刚起床，就收到了江渝派人送来的东西—小罐蜂蜜，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是江渝凌厉的字迹：“昨日见你喝桂花茶时没放糖，这是雁门关那边送过来的野花蜜，比京城的甜，你试试。”

池衡拿起蜂蜜罐，打开盖子闻了闻，一股清甜的花香扑面而来。他想起昨日宴席上，自己确实只喝了淡茶，没想到江渝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宿主，江渝的观察很细致，连你喝茶的习惯都记下来了。”系统的声音响起。

池衡笑着点头，让春桃用这罐蜂蜜冲了杯桂花蜜茶。茶水入口时，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人心尖都发颤。他看着纸条上的字迹，又摸了摸怀里的小鹿木雕，忽然觉得，西郊围猎这一天，像是在心里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以后只要想起，就会忍不住发芽，长出满枝的欢喜。

而这颗种子，会在往后的日子里，伴着边关的书信、朝堂的并肩，慢慢长成参天大树，撑起属于他们两人的，最温柔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