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格焦急的呼喊似乎还在通讯频道里响着，可那声音越来越远，像是从深海里传来，模糊得抓不住。

机甲彻底失去动力，“哐当”一声跪倒在地，驾驶舱跟着剧烈震颤，穆尘的额头重重磕在操控台上，一阵眩晕袭来，眼前的红光与尘雾彻底搅成一团。

紫黑色的兽血、淡蓝色的护盾、兰格的脸……

零碎的画面在脑海里闪了一下，随即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他只听到尼德霍格的能量警报声越来越弱，像是在为他的沉眠伴奏，紧接着，无边的冰冷与黑暗涌来，将他彻底裹进了没有尽头的深渊里。

“嘀——嘀——”

规律的仪器声像细针，一点点刺破包裹意识的黑暗。

穆尘的睫毛颤了颤，眼皮依旧沉重，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清冽气味，取代了戈壁滩的沙尘与星兽的腥气。他想动一动手指，却只感觉到手臂传来轻微的酸胀，像是有无数根细丝线缠绕着四肢。

“醒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沙哑的疲惫。

穆尘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泛着冷光的医疗舱顶，接着，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慢慢清晰。

是兰格。

他穿着帝国军校的白色制服，淡金色的发丝在治疗室的灯光下透着微光，袖口沾着几点未擦干净的机油，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守了许久。

“兽群……尼德霍格……”

穆尘的嗓子干得发疼，声音轻得像气音。

兰格闻言，紧绷的嘴角终于弯了弯，伸手按了按医疗舱旁的按钮，调低了仪器的音量：

“放心，尼德霍格没报废。就是能量舱彻底空了，后心的合金板被撞变形，放心吧，有我在，等你出院，保证让它比之前更能打。”

穆尘眨了眨眼，视线慢慢移到自己的身上。

他头沉得厉害，精神域一片混乱，胸口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传来钝痛，那是被护卫兽扫尾震伤的地方。

他想起昏迷前的画面，突然攥紧了拳头：“其他学员……都没事吧？”

“大部分都只是轻伤，只有三个学员伤得重点，还在隔壁舱治疗。”

兰格拿起旁边的水杯，用棉签蘸了点水，轻轻擦了擦他的嘴唇，

“多亏阿尘你最后劈开的那个缺口，大家才能顺利撤回考核舰。考核官说，这次要是没有你和尼德霍格，我们可能要损失一大半学员。”

清凉的水滋润了干裂的嘴唇，穆尘的意识彻底清醒过来。

他看着兰格眼底的红血丝，突然笑了：“那你呢？这次又熬了多久？”

兰格愣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他的目光：“我这边没什么，调试完尼德霍格的维修方案就来守着你了。”

话音刚落，医疗舱的门被推开，考核官拿着一份报告走进来，看到穆尘醒着，脸上的担忧淡了几分：

“穆尘，你小子命大！也多亏你搭档即使赶到，把你从兽群中给救了回来！这次毕业考，你和兰格，都记一等功。”

原来他最后看到的那一道光，是兰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