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一击震慑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
这三个孩子的眼里此时此刻只映着自己的影子。
还记着他刚苏醒的那一刻。
——
这个大孩子眼皮哭肿了,额头肿红,掺着细碎的污尘;手下这个犟脾气小孩儿也是哽着脖子,瘦小的脖颈筋骨分明,还颤动着 眼睛瞪大,尽可能将严重的水兜住;文静的小孩儿紧抿着唇,见他醒来,颤抖着松开唇,下唇鲜色齿印在昏暗里清晰可见,汹涌而滴落的泪珠“噗噗”砸在床沿。
房间昏暗,发着闷着的怪异味道。
有寒风,吹进破口的窗纸,呼呼扇扇,只有小水细碎的呜呜哭声掺着窗纸扇动的声音。
房子里的气氛不知是压抑还是放心。
林琢僵硬的转动眼珠,试图观察,只看到破落的屋子和三个脏兮兮的三个孩子。
等接受到原身林桌哥儿的记忆,他的第一想法不是庆幸自己重新获得生命,又不是为了原身逝去的伤心愧疚。
而是三个人对于原身大病复醒的真挚情感的感叹。
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偷走了这份情感。
林琢迅速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情绪和异样收拢掩埋。
然后弯起嘴角,道:“今日我虽然很英勇高大,但……”林琢竖起食指摇了摇。
“这种做法可不要模仿,以后要做一个讲道理的人。君子动口不动手,以和为贵。”
他刚刚想到的就是自己做法过激了,当着孩子的面动刀,可是树立了特别不好的榜样。
以前他没嘴,也不会发脾气,最后养成了这么个讲不通道理就动手威胁的过激手段。
想到这,林琢严肃起脸说教几个孩子。
“今天是对方的错,”林琢看着事件的主人公顾宗,“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要靠蛮力解决。当然如果是别人先动手,咱们也不能怕他。”
如果正当防卫还被控诉,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你要是处理不好,就回家找我,我上门找他去。”
林琢眼睛环视神色各异的几个崽,然后正正肩,“可不要学我今天,今儿是错误示范,等将来看我给你们来个标准的解决方案。”
语气中幼稚的骄傲让三人放宽心。
顾水因着离得远并看不清林琢动镰刀,看到小爹如今还有说笑的心思,心中那块儿沉重的石头落下一大半。
顾玥一直盯着小爹,没有错过对方脸色微笑的变化。
顾玥一直知道自己有些不同,他从很小就懂得看别人的脸色,然后对应的找出一些异样的感受。
嫉妒、羡慕?还有一分释然……
顾玥心里十分困惑,为什么小爹会有这样的心绪?
这和今天发生的事并没有联系。
被撸毛的顾宗眼神清澈,拳头在身侧紧了紧,他下定了某种决心。
顾家人并没有理会他们在说什么,只有顾施氏吆喝了一句:“鸣小子家的!做什么偷懒,我这个老婆子干着呢,你站那干什么呐?”
顾施氏一个劳碌命,也看不得人家偷懒,尤其是对日子过得安逸的林琢。
顾四钱就在顾施氏一旁,听见婆娘说话,抬起腰擦擦汗,然后往五房那地儿看了一眼,不做理会,只跟顾施氏道:“你怎得老看着五房家的?”
他这老婆子有时候扒着窗纸也要听一听隔壁的动静。
有啥好听的?
顾施氏没说什么,看着那边几人弯腰割麦子,也收回眼开始往前走。
农收头一天,地里火热,日头也是火辣辣的。等日头升到上空,热烈的光将草叶上的露水晒干,将空气里的湿凉晒走。
田埂上走动着人以及孩子,手里提着竹筒,等到了自己地头大声呼唤自家人来喝水,小孩子则是边喊边跑,想要将手里的水给长辈送过去。
地里的麦子溜着趟堆在矮麦茬,谁累了就休息会儿,将麦子聚拢,然后抱起堆在一处。还有的直接曝晒在地里,想着直接在地里打谷晒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