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被迫出京围猎 第17章 被迫出京围猎
夜念斯黑眸微微抬起,眼眸中闪过一道凛厉的光,高挺的鼻梁上划过刀刀冷气,肃然而冰冷的语调一往如常,甚至面色没有半点波动,“我听不懂侯爷讲的这些故事。”
他站起身去,背对着覃羽,抬眼望着鸳鸯花窗外那一片风和日丽的灿烈之景,脑海中蓦然闪过覃雨望在藏书阁之中时,握着他的手,带他读的那两行《静心录》。
他缓缓说道,“那嫡位于我,无任何意义。”在覃羽惊讶的目光中,他接着说道,“人生之意义,不在为帝为尊,为高为胜,为权为贵,而在于身旁有一知心之人,体贴哀苦,帐暖芙蓉。”
他微微侧脸,窗外的阳光映照出他十分深邃的轮廓,于光影中垂眸睥睨,周身散发着不羁的狂野之息,却被冰冷收敛地恰到好处,“我不知侯爷心中用意,但我的心意是如此。这夺嫡之战,我没那个能力,也自然不会觊觎不属于我的东西。”
覃羽坚持道,“殿下是大虞朝唯一的嫡子,这皇位本就属于你。况且,若是兰机皇后还在世,也必然会希望殿下能成就大统,仗麾河山!”
夜念斯眸中微微一颤,稍稍抬起下巴,喉结微微颤动,似乎是忍住了一种强烈的情绪。只是片刻,他的眼前便由彻骨的血恨化为平静的淡漠,面无表情地遥遥看着前方,淡淡地怀着一丝极致的遗憾,他说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言罢,他起步推门,长腿迈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覃羽立于屋中,眸中神色复杂。
他心中暗想,【若是苍兄确实觉得此人有帝王之相,且气运平天,那可得好好地把他留在覃府,不能被奸人所害。】
大街上,覃雨望挽着覃云的胳膊,左手中拿着一串大大的糖葫芦,覃云笑着看她,“好吃吗?”
覃雨望眉眼弯弯,狠狠点头,“超级好吃!还是大哥对我好!”
覃云笑了笑,看着她的时候满眼都是宠溺,自从覃雨望成年以后,他就很少有机会带着她出来逛街了。早些年因为被皇上下旨命令辞官返乡,他时常心情郁闷,覃雨望就带着糖葫芦来找他,也不像旁人那样开导,就是陪他吃吃饭,谈谈别的,他就觉得舒服很多。
其实覃云并不是覃雨望的亲哥哥。他之所以能成为覃家嫡子,完全是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
二十多年前,覃府名望比如今更盛,皇上与覃羽年纪相仿,从小一同长大,覃羽还稍稍年长皇上几岁,在覃家费尽心血让皇上成为王储后,覃羽便成婚,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取名覃云。
从那以后,皇上对覃家就开始提防,说来也巧,出京围猎之时,原本妃嫔带着皇子、世子,各个王妃带着儿女前去,只是赴宴而已,可覃云却当晚在帐篷中暴毙而亡。尽管当时已经有了覃雨望和弟弟覃霄贤,但是夫人仍然无法接受,于是选择了剃度为尼。
直至今日,都没有再回府上看他们一眼。
覃羽为了平息她心中难过,将叔父家的独孙过继到家中,那孩子和过世的覃云模样极其相似,以致于府上都无人发觉差别,年龄也相仿。可是夫人终究也没有回来。
覃云就这样一直待在了覃武侯府,多年照顾弟弟妹妹,担起这覃家家业,而本家也早已经退出边关,疗养于山庄之中,已经年不见了。
他时常肖想,若是自己不是覃雨望的哥哥就好了,可以不用这么隐晦地去爱她。可是又一想,若是他不是哥哥,那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爱她呢?
故而现在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了吧。
覃雨望四处地转了转,冰糖葫芦吃了一半,用小糖纸包了起来,“大哥,我想回家。”她敲敲腿,“腿腿酸了。要背背!”
覃云急忙蹲下身去,覃雨望十分小巧地跳到了他宽阔的后背上,大大地打了个呵欠,看着手中的冰糖葫芦,“大哥你说,爹爹会找夜王殿下说什么呀?”
想起那个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覃云脸上的笑淡了淡,“爹的心思我哪里能猜得到。指不定他又闯什么祸了吧。”
“没有啊,夜王殿下最近都很乖的,我还带他去藏书阁念书,他的记忆力很好诶,读一遍就能背出来了。”覃雨望呆呆地看着糖葫芦。
快到了正阳街上时,一拐弯是一条很长很长的卖胭脂水粉的小路,两侧还有许多店家,小摊和店里都摆放着十分精致的首饰。一个穿着淡黄色长裙的女人,打扮地很是贵气,眉眼之间透着些雍容,身材也是偏丰腴的,身后跟着两个丫鬟,腰间别着“覃”字红牌子。
她的皮肤白地发光,在泯泯众人、一片桑麻清灰之中,是一眼就能看到的顶级美人。
只是她看着并不开心,眉眼之间忧郁之色占了七分,她一小步一小步地在街道上走着,手里拿着一块帕子,当旁边稍微近一点的地方有人路过,稍微有一点点灰尘,她就要把帕子拿起来轻抵着鼻口,眼眸中闪过一丝浓重的不屑和厌恶。
“大少夫人,布衣庄到了。”她身旁的婢女小心翼翼地说道。
她停下脚步来,眼神无意地向一侧瞥了一眼,看到覃云和覃雨望二人,顿时那双似乎瞧不起这世上任何一人的眼眸中,露出星星点点的惊讶。
覃雨望趴在覃云的背上,手里拿着糖葫芦,覃云不仅仅要背着她,手里还提着许多甜点。
她眼尾一红,眸中顿时怒火中烧,她素来最不爱吃的就是甜品,那些大包小包里肯定没有一样是她的,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云郎,”官嫦懿走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不悦地看着覃云背上几乎舒服地快睡着的女人,眼睛狠狠地瞪着,眉眼中闪过一道浓重的犀利,“不是说今日府上有贵客前来,怎会这个时间就到外面来闲逛了?”
覃云看了她一眼,明显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我带二妹出来买些东西,那道长已经回昆仑虚了。”
一听到是自己那个母老虎嫂子的声音,覃雨望急忙从覃云身上跳下来,乖巧地站在一旁,和覃云躲开了距离,“嫂嫂好,好……好久不见。”
覃雨望杏眼眨巴眨巴看着她,从心底里她是害怕这个嫂嫂的,次次见都也不见她笑,府上的什么家宴她也不参加,总是给人一种十分严肃的感觉,让她有些油然而生地觉得此人不好相处。
官嫦懿斜着眼看了道覃雨望,“二小姐如今都嫁人了,以后还是少上哥哥的肩,知道的以为是兄妹,不知道的可要说闲话了。你们不在乎这声望,我官嫦懿还要脸。”
覃云不悦,将她拉到一旁,板着脸,“你又要闹哪样?不是让你在府中休息,你又自己跑出来做什么?”
“怎么,被我撞破了,急得跳脚了?”官嫦懿冷冷地看着他,“覃云,我自认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你倒是说的好听,让我在府上修养,可你在做什么,背着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
“住口!”覃云一声暴怒,吓地几个丫鬟一激灵,他招手,“你们几个先送二小姐回去。”
覃雨望看着他们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心里怪为忐忑,她自从成年后就很少和哥哥出来玩,看来嫂嫂不高兴。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心里暗想以后可千万不能如此了,得和哥哥保持距离才是。
一直到覃雨望走远了,覃云把官嫦懿拉到一个巷子中,男人站在灰墙前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了情绪,而后走到官嫦懿跟前,“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你的脾气我能忍,但是你记住,我的家人,不是你可以随便污蔑的对象。”
官嫦懿眼尾微微一红,“可以再要?”她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地戳着覃云的心,“覃云,你问问你自己的良心,算上这次助怀,我们前后已经尝试了多少次?还没有太医的时候,你就百般地不愿意,次次像是完成任务。”
“我官嫦懿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当年排队娶我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的身体有这么让你厌烦么?”
覃云无奈的闭上眼,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我没有厌烦于你。你自己心中胡思乱想,内耗自己,将这责任推脱给我,难道你心里会好受一些?”
官嫦懿冷笑一声,“好受一些?我哪次好受一些?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女人,被一群老太医蹲在帘帐外,听着和夫君之间的床事,次次盼着怀孕,却次次落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羞辱?”
她抬手指着覃雨望,“你敢说你对她动机单纯?若是她知道你并非她的亲哥哥,你说这件事会不会变得更有意思?”
覃云怒不可遏地抬手轻捏住她的脖子,狠狠说道,“官嫦懿,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想好好地待在武侯府,这些事情,就给我都拦在肚子里。不是谁的想法都像你这么肮脏!”
他狠狠地一甩手,冷冷地转过身去,官嫦懿捂着脖子跌倒在地,“你我成婚,你为了什么,你爹为了什么,我想你一清二楚,这个时候还要搬出什么深情戏份,大可不必。我二妹一辈子都是我二妹,你可不一定是我覃云的夫人。”
“我早就说过,就算无儿无女,我照样待你如初,可你如今已经迷了心性,自今日起,你自求多福,我不会再与你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