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需要吗？

并不是。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乔伊这么做的话，药未必安全。侦探社有善良到愚笨的人，但太宰治一定不会做多余的事。

他毫无目的地顺着郊区公路走，或许称不上毫无目的。没过多久，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便平稳地停在他身边。伊凡很快便追上了他——在刚才解除大范围暗示的过程中，乔伊就确认了伊凡并未走远。

随着“砰”地一声轻响，车门关上。乔伊在后排落座，位置选得精妙，前排座椅的靠背恰好能遮住他的身形和侧脸，避开沿途的交通监控。伊凡握着方向盘，没有说话，只是在等待指令。

“先往前开”乔伊的声音带着疲惫。

轻微的推背感传来，车辆平稳地驶向前方。

“解释”，伊凡的声音比平常要冷三分，乔伊有些意外，原来在那纯粹快乐的脑子里也会产生这样的情绪。他集中起有些涣散的注意力去分辨——很单调，是恼羞。

“我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乔伊闭上眼，靠在头枕上。是，他没控制好能力，造成了麻烦。但他确实没有向伊凡解释的必要。在他眼里，伊凡带着明确的工具属性，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剥夺对方自主的思维，让他变得更“趁手”。

一股淡淡的、异样的情绪像云影般在他心底掠过，他没捕捉到那是什么，只是感到一阵莫名的……犹豫？

乔伊无声地叹了口气，勉强打起精神。当务之急是找到新的藏身处。需要地广人稀、安静、偏僻，又能满足基本生活条件和通讯需求的地方……

“去海口水库。”他最终决定。印象中，那里有一个生意惨淡的钓鱼基地。那里再合适不过。

那远非简单的心理暗示。中午他失控时发出的指令，更像是一种思维层面的暴力植入，直接篡改了伊凡的认知基础。最恐怖之处在于，伊凡当时完全没有察觉任何异常，被植入的“离开”念头与他的本能完美融合，自然得如同他自己的决定。直到事后回溯，那种“想法并非源于自身”的违和感才浮现出来，化作此刻冰冷的恐惧与愤怒——对自己意志被无声篡改的后怕。

驾驶座传来的那股混合着恐惧的“恼羞”情绪更明显了，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着乔伊本就因高烧而脆弱的神经。

乔伊的脑袋依旧昏沉，像是塞满了湿透的棉花，每一次思考都异常费力。他是真想再睡一觉了，意识的边缘不断诱惑着他沉入那片能暂时隔绝一切嘈杂的黑暗。

他强行压下这股生理性的渴望，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窗外飞速掠过的、单调的景色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只是在心里默数着时间，依靠着这种机械的、不需要过多思考的行为来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清醒。

车辆平稳地行驶，距离海口水库还有一段路程。在这段短暂的空隙里，他放任自己的思绪稍微放空。一个疑问浮上心头，太宰治的话——

什么叫，那不是初见？

……

武装侦探社地下据点。

地下的空间弥漫着尘埃和旧纸张的气味。福泽谕吉社长站在监控屏幕前，银发下的目光锐利如刀。

“情况如何，太宰。”

「组合」还没站稳脚跟便开始了动作，港口黑手党尚未行动。太宰治难得地显露出几分认真工作的状态。他戴着耳机，目光紧盯着分屏上各个监控画面，监控着进入这里的唯一通道。

“一切正常。”他应道，随着鼠标移动，其中一个屏幕切换到建筑入口的实时画面，显示与谢野晶子刚刚走进电梯，“与谢野医生快到了。”

“很好，辛苦你了”福泽将椅子推向太宰治，太宰治道谢随后坐下，在社长面前，轻佻的性子稍稍收敛了些，坐姿虽然还是没个正形，但好歹没把腿翘到桌面上。

乱步拆开了最后一袋零食，面对这吃完了就没有的最后一袋，或许是一种零食短缺综合症吧，名侦探对这场三方混战感到无聊，塑料包装在他手中发出烦躁的“哗哗”声，他蔫蔫地靠着椅背：“明知不会有结果却还要挑起这么大阵仗，真是无聊。”

太宰治耳机里传来几声轻咳与并不平稳的呼吸声——那只“小老鼠”似乎安顿好了。太宰治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乱步的帽子歪斜着，整个人无精打采，而太宰治却像是遇上了什么开心事，嘴角比平时上扬了几分。这鲜明的对比让乱步忿忿地瞪向他：“太宰！”

太宰治故作无辜：“怎么了乱步先生？粗点心不够了吗？”

乱步正要谴责太宰治时，电梯移门打开，与谢野晶子在此时抵达，手里还拎着两个袋子，里面是带给乱步的零食“抱歉，久等了”

就在乱步准备谴责时，电梯门应声而开。与谢野晶子拎着两个装满零食的袋子走进来：“抱歉，久等了。”

乱步接过补给，满意地坐回原位。突然，他翠绿的眼睛锐利地瞥向监控画面一角：“等等，有人跟来了。”

太宰治将画面放大，橘色的头发是昏暗通道里的唯一亮色，很显眼。是中原中也，黑色的外套随着动作扬起，对方肆无忌惮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