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川走后，孟乙便如往常一样打扫卫生，他生怕吕伯雷再提“休假”之事，吭哧吭哧干的比平时都卖力。

博古柜的红木被擦得吱吱响，吕伯雷闭了闭眼，转头对鸵鸟般撅着屁股的少年道：

“孟乙。”

“哎！”他立刻直起身子，额发甩出一滴亮晶晶的汗珠。

“过来。”

孟乙心中一紧，一步步挪到茶桌边，等老板发话，可吕伯雷却从茶桌侧面的陈列柜中拿出一只小茶杯，提起新泡的一壶清茶，满满地斟了一杯。

他双指轻推茶杯到孟乙面前，道：“喝点茶。”

孟乙微微睁大了眼，老板……给他倒茶了！

捧起那个热腾腾的豆绿色小瓷杯，不知是什么茶的幽香萦绕在鼻尖，他希冀道：“老板，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吕伯雷抬眼看他，扬起一边眉：“谁生气了？”

孟乙无语地扁扁嘴，老板心海底针，他是真的对付不了，不过有吕伯雷这句话，过敏这事应该算是翻篇了。

他心情明快起来，眼看快到下班时间，活也都干完了，他便从书包里掏出了今天收到的赔罪礼，打开盒子，双指捏出一颗青白色小石头，在衣角搓了搓，递到吕伯雷面前——

“那个……老板，今天我收到了别人送的一盒石头，还挺有意思的。”

“这颗最好看，送你。”

少年语气里带着点笨拙的讨好意味。

吕伯雷接过那颗石头，本是要随手放在茶桌上的，可当台灯照射在石头表面，泛起柔和的微光时，他的视线却凝住了。

他重新拿起那颗石头，指腹在表面细细摩挲了几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小手电，将强光透过石头内部查看。

“怎么样，是不是很特别的石头？”孟乙笑着问道，有些得意。

可片刻后，吕伯雷抬起眼，眉头却微微蹙起：“这石头，真是同学送你的？”

“是啊，还有一盒子呢。”

“孟乙，这是一颗和田玉籽料，并且品相上佳，”吕伯雷的语气带着不容错辩的严肃：“如果是普通同学送的，那他未免也太大方了些。”

“啊？是玉？”

孟乙脸上一片茫然，他赶紧把装着赔罪礼的盒子端过来，急道：“那这些呢，不会也是吧？”

他满心想着是那个小个子和他一样不懂玉，误把家里的宝贝送了出去，如果是这样，他明天肯定要还回去的。

吕伯雷的目光扫过那盒石块，拿起其中几个分辨了一下，虽然其中几个有少量玉化，但仍然是普通石头，再看向桌上那颗玉石，确实，这块玉颜色并不是常见的白肉，而是青玉，混迹其中，宛如明珠蒙尘。

他心头浮起一种疑惑，手中仍捏着那块玉，目光却落在孟乙脸上：“这么多石头，你为什么唯独觉得这块最好？”

“这用觉得吗？”孟乙下意识道，他伸出手指点了点那块玉，“摸就能摸出来啊，它滑、润、凉，表皮的气泡也最少，密度大，就像……在摸一块固体的猪油膏。”

这个土气却形象的比喻，让吕伯雷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旋即被更浓的兴味所取代，他思索片刻，忽然起身，走到博古架旁，打开了下方一个不起眼的暗格，从中取出一个檀木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