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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鬼市(1)(1 / 2)

 第28章 鬼市(1) 1

明明看见一座城的,再看,却没了影。如此吊诡的事竟让我撞上了。

看见的是灯城。

五更二时,幺师按照我的吩咐,准时喊醒了我。决定离开省城了。天熹微。结了房钱,离开顾宝和客栈,提一口真气,走完走马街,上了东大街。这时,鸡大叫起来,街铺不时有人开门泼出洗脸水。走着,偶一回头,竟看见背后东大街尽头有一片灯火,远远的,金砖碧瓦,水廊楼榭,山寺高塔,林林总总,云遮雾拦,像一座夜色中的灯城。

定定地看了好一阵,那远处的灯火被天空和四周的暗色大大烘托着,但又隐藏了它们接触的界面与手;它又似悬浮于夜色之上,飘在空中;似乎还听见那灯城中传来的市廛之声。

怎么会有一座灯城而我竟不知道呢?

想返回去那灯城看看,但又急着赶路;权衡利害,还是继续向东城门方向走去。肚子有些饿了,见街侧巷头走着个挑卖醪糟蛋的老汉,就招了手,叫了一碗。

秋天还没过完,天气已见僵冷。吃了醪糟蛋,众穴打开,浑身热络了许多。走到城门洞时,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我住了十来天又将离开的城市。这时,人熙攘,天已见亮,东边龙泉山顶甚至搭拉了一绺红锦片。

看见了我已熟悉的一座大城。

但是,我没有看见先前看见的那座灯城——那座灿烂辉煌、五彩斑斓的灯城咋就不见了呢?

惊疑不已,呆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向东走上了继续寻找五娃和刚儿的道路。走到去东门水码头与去东大路分岔的路口时,犹豫了一下,放弃了旱路。水码头上舟楫如织,客船、货船和官家巡船尽收眼底。踏上一只客船的桥搁板时,我立刻又缩回了脚——到底是反悔了,到底是没挡住一座神秘灯城对我的诱惑。关键是,万一师兄师姐也对灯城好奇呢——卸岭派人,对夜晚的一切无不好奇。

沿路返回。进入东城门洞后,顺着东大街一直向西走,直到走到尽头盐市口,也没能看见一点有关一座灯城出现过、存在过的痕迹和凭据——连一只灯具也没有。这让我更加惶惑、紧张,也更加好奇、兴奋。

真是见鬼了!

难道是海市蜃楼?我看花了眼?或根本就是我的一场精神幻觉?但我不信。我连和尚庙和洋教都不信呢。我不是维新派那一伙的,但我喜欢维新。

2

回到走马街,依然住进顾宝和客栈。

趁幺师来给我打整房间、倒洗脸水,待问,不想,他竟先问起我来。

“客官,你不是退房了吗,咋又续上了?”幺师随口问道,并瞟了一眼我甩在床上的行囊。

“你说呢?”故意找话。

“我哪里晓得?莫不是新上手了一笔生意,或者哪户人家的小姐绊了客官腿脚?”幺师狡黠一笑。按说,幺师说上来的话可谓利害非常——试问世间,谁人不在为钱为情奔忙?

可幺师还是说错了。回来,应该既不为钱,又不为情。但是,回来,仅仅为了好奇,不为钱,真的连情也不为吗?这样一想,又觉得幺师还是没说错。五娃与我有兄弟之情,刚儿与我的情就更不用说了。为了寻找二人,这县那县,这州那州,已去了七八座城。这座城是省府所在地,大得连东西南北都像了几个一阵风一阵雨的调皮孩子。因此,翻找这座省城用去了十来天的功夫,几乎弄了它个底朝天;即或如此也没找到要找的人。现在,居然让我发现还有一座灯城没找,我怎么能放弃不顾而让它从眼皮底下溜走呢?可它到底是溜走了。现在,决心把这座见鬼的城找回来的举动,自然是含了情的东西的——这话,怎么能对幺师透心呢?便对幺师笑笑,说:

“还是幺师眼毒。佩服,佩服!”

“说不上,说不上。这太阳底下,哪有啥子新鲜事。”幺师一边志得意满地说,一边向门边悠悠折去。

我哼了一声,冷笑着抛出了话头:“别说,这太阳底下还真是有新鲜事儿的。”

“哦?说来听听。”幺师把身子车了回来,脸微侧,左耳斜向我的发声。

“幺师,你可知这城中尚有一座城中城——灯城?”

“灯城?”

“夜晚,一座灯火辉煌的城。”

“夜晚?嗨,客官,你咋个把梦中的事儿拿来耍我呢!幺师我忙着呢!”

上了街,又问了几个人有关“灯城”的事儿,他们的说法与幺师无二。一个茶客说:“你是问夜晚的事啰,又说不是梦,那你何不去问问更夫?”茶客的话让我一阵惊喜。下午,坐人力车,找到了更夫的家。究竟是吃夜饭的,更夫的眼睛,白天都噼啪着磷火。

“更爷才起来啊。”

“哪里。晌午饭都吃了。找我?”又说,“啥鬼事,说吧,我多半晓得。”更夫是个童子娃,听了我的问题后,说:“你该不是说的夜市吧?可是,不对呀。夜市天黑开市,三更就歇了。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你说的啥子鬼灯城!”

连值夜守夜的打更人都说没有这样一座灯城,难道我真是见鬼了?更夫是夜晚的沙漏,还有谁可以不通过时间而孑然存世呢?难道,省城里包括更夫在内的居民都在对我这个外乡人说谎?只有秘密,才怂恿并值得让人为它说谎;只有杀戮、权谋、金子、隐情,才构成秘密。

为寻找两个人的下落而来,却开始探寻起一座城的下落来。行动在不知不觉中拐了个弯。

3

前边已说出了那两个人的名字:五娃和刚儿。

五娃是师兄,刚儿是师姐,五娃和刚儿还是师傅撮合的一对恋人。五娃长我七八岁,刚儿长我四五岁,我是他们疼爱有加的小师弟。

师傅过世后,通州卸岭派同门弟子各奔前程,四散而去。见我自立能力差,五娃、刚儿便带着我到通州所辖的一个县城找到了一份可以让我们三人待在一起的活路。这活路是我们本行,我们在山上学的就是这点本事。现在,我们白天是一家骨董行的伙计,晚上是盗墓贼。对于我们晚上的行迹,老板睁只眼、闭只眼。老板也是有大来路的道上人,骨董的进出都很通畅,他乐意最先获得我们盗来的随葬品,我们乐意快速脱手变现。日子就这么过着,这日子就是一宗令人愉悦的合作。

盗品的变现让我们一点没有缺钱的苦恼。我们完全可以歇手不干了,但我们却丢不下一次次发现和挖掘宝藏带来的兴奋和生活。这样的生活惊险、刺激,糜烂得令人不能自持,不能自拔。

并且,关键是我,还能每天看见师姐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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