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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逸尘渡·墨笔书剑江湖远 > 望溪风露间

望溪风露间(1 / 1)

 卯时的江南还浸在薄雾里,青石板路沾着昨夜未干的雨珠,踩上去悄无声息。君逸背着一把长剑立在墨香居院门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绳——那是母亲生前为他编的,红棕丝线里掺了几根银线,在晨雾中泛着细弱的光。

不多时,月白色的身影从院内缓步走出。墨尘怀里抱着一卷《水经注》,肩上搭着件浅青布衫,见君逸已在等候,脚步不自觉快了几分,额前碎发随动作轻轻晃动:“君公子倒来得早,我还以为要让你等片刻。”

“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走这晨雾里的路。”君逸伸手,自然地接过墨尘臂弯里的布衫,指尖擦过他温热的手腕,“晨间风凉,你体弱,一会儿到了亭子里再披上。”

墨尘的耳尖微微发烫,垂眸应了声“好”,率先拐进巷口。两人并肩走在薄雾笼罩的长街上,两侧商铺的门板紧闭,只有街角面铺飘出淡淡的面香,混着露水的清冽气息,漫进鼻间。偶尔有早起的挑夫扛着担子走过,脚步声在空荡的街巷里格外清晰,待身影走远,又只剩两人轻浅的脚步声交织。

出了苏州城东门,漕河便在眼前铺展开来。晨雾尚未散尽,河面上飘着一层薄薄的白气,几艘挂着“盐”字旗的商船正缓缓驶过,船桨划开水面的声响,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望溪亭就建在河边的高台上,木质亭柱被岁月浸得泛黑,亭内石桌上还留着昨夜雨水积下的小水洼。

君逸先一步走上台阶,伸手拂去石凳上的露水,回头对墨尘道:“坐这里吧,能看清河面上的船。”

墨尘走到他身边坐下,将《水经注》摊在石桌上,指尖点在“淮水又东,经淮阴县南”那一页:“我昨日读这一段,总想起幼时师父带我去漕河边,他说这漕河通着南北,运的是盐米,也运着人的生死离别。”他抬头望向河面,薄雾中盐船的影子渐渐清晰,“你看那艘船,船身吃水比别的深,桅杆上的旗角卷着,像是载了重物。”

君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那艘盐船行得格外慢,船尾还跟着一艘小划子,上面坐着两个穿短打的汉子,正时不时朝盐船张望。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铺在墨尘手边——那是他昨日根据盐商账册画的漕河航线图,用红笔圈出了几处可疑的停泊点。

“你说的这艘船,按账册记录,该是从扬州来的,运的是‘官盐’,但按航线,它不该走这条支流,反而绕去了西边的芦苇荡。”君逸的指尖沿着航线图上的红圈移动,“我昨日问过码头的船工,他们说最近常有盐船绕去芦苇荡,每次回来,船身都轻了不少,却从不在码头卸货。”

墨尘的指尖轻轻覆在航线图的红圈上,指腹蹭过纸上的墨迹:“芦苇荡那边有个废弃的渡口,我小时候去过一次,那里藏在芦苇丛里,寻常人找不到。或许……他们是在那里私卸盐?”他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君逸,“对了,师父前几日说,苏城西边的盐价涨了三成,百姓都买不到平价盐,莫不是私盐都流去了那里?”

君逸心中一动,正要开口,却见墨尘忽然打了个喷嚏,肩头微微瑟缩。他立刻将方才接过的布衫展开,轻轻披在墨尘肩上,手指顺着布衫的领口理了理,避开了直接触碰他的脖颈:“说了风凉,还不注意些。”

墨尘拢了拢肩上的布衫,布衫上带着君逸身上淡淡的墨香与剑穗的气息,像是有暖意顺着布料漫进心里。他低头看着石桌上的书,声音比方才轻了些:“多谢……君公子总是这般细心。”

“你是苏太傅的弟子,也是我在江南的朋友,照顾你是应该的。”君逸的指尖落在航线图的芦苇荡标记上,目光却不自觉飘向墨尘的发顶——晨光已经穿透薄雾,在他乌黑的发间洒下细碎的金光,连落在发上的晨露,都像是缀了颗小太阳。

两人就着晨光,一边看河面上的盐船往来,一边梳理着盐运的线索。墨尘记性好,能将昨日看过的账册细节一一说出,君逸则擅长分析,总能从零散的线索里找出关联。不知不觉间,晨雾散尽,日头升得老高,河面上的盐船少了许多,只有几艘渔船慢悠悠地划过水面。

“该回去了,不然师父该担心了。”墨尘收起《水经注》,起身时却被石凳绊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倾去。君逸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他的腰,掌心触到他温热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他腰间的细瘦轮廓。

墨尘的脸颊瞬间涨红,连忙扶住君逸的手臂站稳,声音都带了些颤:“对、对不起,我没看清……”

“无妨。”君逸松开手,指尖却还残留着触到他腰时的温热触感,“慢些走,台阶滑。”

两人并肩走下高台,回程的路上,墨尘话少了许多,只是偶尔偷偷看向身边的君逸——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格外清晰,眉骨高挺,下颌线利落,说话时嘴唇轻动,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墨尘忽然想起昨夜君逸处理卷宗时的模样,灯光落在他身上,像是给周身镀了层暖光,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或许江南的雨、漕河的风,都不及身边这人让人心安。

走到墨香居巷口时,君逸忽然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盒,递给墨尘:“昨日在街边看到的,觉得你或许会喜欢。”

墨尘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温润的玉坠,雕着一片竹叶,玉色通透,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光。他抬头看向君逸,眼中满是惊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不算贵重,就是块普通的玉。”君逸笑着推了推他的手,“你帮我辨认账册、分析线索,这就算是谢礼。况且,这竹叶玉坠,配你正好。”

墨尘捏着玉坠,指尖传来玉的微凉触感,心中却暖得发烫。他低头将玉坠塞进衣襟里,贴着心口,轻声道:“那……多谢君公子。我定会好好收着。”

君逸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他知道,这枚玉坠,就像一颗种子,落在了他与墨尘之间,总有一天,会开出温柔的花。而漕河的盐运谜案,不过是他们故事里的第一程,往后的路,他想陪着墨尘,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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