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人声鼎沸,衣香鬓影间,众人忙着交际应酬,无人注意到边缘角落的窗帘后,静静立着一个人影。
余清越隐在厚重的窗纱阴影里,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
以他目前的身份,本不该出现在这样的高级宴会上,是有人特意安排,他才能以某位宾客男伴的身份入场。
这些天他始终犹豫不决,直到他那个好赌的爸又欠下数十万赌债。
上次是秦啬出手相助,而这次他自己也心知肚明,秦啬绝不会再施以援手。
更何况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借款。
余清越不愿承认,自己心底始终存着个美好的幻想:如果秦啬从一开始就将他当作陶盼青的替身,或许一切都会不同,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他今晚也不必铤而走险……
更何况,他并非不想偿还欠款,只是,他是真的喜欢上秦啬了。
或许有一天,秦啬会对他这个替身另眼相待。
他有十足的自信能让秦啬移情别恋,到那时,他是不会介意曾被当作替身的过往,更不需要秦啬为此愧疚。
相反,他会好好珍惜秦啬的感情,乖巧接受秦啬对他的爱并作出回应,而不是像那个不懂情爱的陶盼青。
届时,他也会成为青禾娱乐最当红的艺人,他也能为公司创造巨大价值。
这会是他与秦啬之间最完满的结局。
可这一切幻想,在见到陶盼青的瞬间彻底破灭。尤其是目睹秦啬对待陶盼青的温柔态度后,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没有机会了。
但是老天爷竟然给了自己这张与陶盼青相似的脸,那么他就要用好这个他仅剩的筹码。
余清越攥紧手中的密封袋,里面装着少许白色粉末,眼神逐渐变得决绝而疯狂。
只要自己伪装成陶盼青,和陷入情欲、意识不清的秦啬发生实质关系,他相信以秦啬的责任心,一定会对他负责的!
“先生,需要帮忙吗?”
一个穿着侍者制服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他看起来与其他服务生别无二致,唯有胸牌边缘那个不起眼的特殊记号显示了他的不同。
余清越猛地回神。两人在窗帘的掩护下迅速完成交接,待侍者离去时,他手中的密封袋已换成了一把冰凉的钥匙。
秦啬带着秦怀在场中应酬了一圈,手中的高脚杯不断更替,杯中液体在灯光下漾出深浅不一的光泽。
“先生。”侍者端着托盘微微欠身,盘中除了一杯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外,其余皆是回收的空杯。
秦啬将手中的空杯放上托盘,顺势取走了盘中仅剩的那杯红酒。转身时,手腕上那枚机械表在璀璨灯光下折射出锐利的光芒,深蓝色表盘与他的西装袖口相得益彰。
“小怀,这位是叶望津导演。”秦啬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他执导的电视剧,可谓部部精品。”
叶望津的视线在触及秦啬腕间的手表时,眉梢不禁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色——那是他精心挑选的礼物。
他笑着举杯致意:“秦哥过誉了,弟弟日后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谁是你弟弟?
秦怀面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
他岂会看不出叶望津看向秦啬时那近乎黏着的目光。
又一个痴心妄想的家伙。
“久仰叶导大名。”秦怀举杯浅酌,将真实情绪完美掩藏在谦逊的表象之下。既然是哥哥在为他铺路,他自然懂得把握分寸。
正当三人寒暄之际,陶盼青终于寻了个借口从哥哥陶盼山身边脱身,步履轻快地朝秦啬走来。
“琴哥哥。”他轻声唤道,嗓音清越动人。
秦啬闻声转头,原本稍带冷峻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盼青。”
这个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在场另外两人的眼睛,各自在心中泛起不同程度的酸意。
陶盼青很自然地站到秦啬身侧,先是礼貌地向叶望津和秦怀点头致意,随后便旁若无人地凑到秦啬耳畔低语。
他生就一张精雕细琢的面容,眉眼如画,肌肤瓷白,柔和的轮廓线条确实带着几分超越性别的柔美。
而秦啬则是截然不同的英俊。他身姿挺拔如松,宽肩窄腰,立体的五官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当陶盼青靠近时,他便十分自然地微微俯身,迁就着对方稍矮的身高。
这个体贴的举动,让两人之间顿时生出一种他人无法介入的、难以言喻的默契。
一个英挺如松,一个清雅似兰。相视浅笑时眼波流转间的默契,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然而这和谐的一幕,落在秦怀、叶望津,以及隐在暗处的余清越眼中,却是格外刺目。
两人低语片刻,陶盼青很自然地接过秦啬手中的酒杯,轻抿一口后便蹙起秀气的眉头:“不好喝。”
自幼在陶盼山的严格管束下长大,虽已成年多年,陶盼青却始终未曾尝过酒的滋味。
于是刚刚看着秦啬手中的酒杯,一时兴起,趁着陶盼山不在身边品尝一下。
难怪哥哥从不让他碰酒——原来这般苦涩难咽。
秦啬低笑出声,毫不避讳地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你当然喝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