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清晨，戈德里克山谷的波特家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卧室地板上投下雪花形状的光斑。

卡兰多先是动了动耳朵，然后才不情愿地睁开那双雾蒙蒙的金色眼睛。他习惯性地想用翅膀揉揉眼睛，却摸到了自己人类形态的手臂。

哦，对了，圣诞假期到了，他现在是在哈利家里，用人的样子睡在柔软的床上。

隔壁房间传来一些轻微的响动，显然是哈利也醒了。卡兰多立刻睡意全无，一股孩子气的兴奋涌了上来。圣诞节！拆礼物！

他几乎是滚下床，趿拉着毛绒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出房间，正好撞见同样从自己房间出来的哈利。哈利看起来也刚醒，黑色的头发比平时更加乱翘，翠绿的眼睛里带着清晰的笑意和期待。

“圣诞快乐，卡兰！”

“圣诞快乐，哈利！”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一起笑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冲下楼。

客厅里的景象比他们昨晚入睡前更加壮观。圣诞树下的礼物堆又扩大了好几圈，五颜六色的包装纸和各式各样的蝴蝶结在树灯的光芒下闪闪发光，几乎要淹没树根。空气里弥漫着烤面包、煎培根和热巧克力的浓郁香气，还夹杂着松针和冬青的清新味道。

詹姆和莉莉已经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了，面前放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小天狼星直接盘腿坐在了礼物堆旁边，手里正摆弄着一个金色包装纸的小盒子，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在猜测是什么。

“圣诞快乐，孩子们！”莉莉笑着站起身，走过来给了哈利和卡兰多一个拥抱，还在他们额头上各亲了一下。

“快来快来！看看你们都收到了什么好东西！”詹姆兴奋地招手，比两个男孩还要迫不及待。

小天狼星把那个小金盒子扔给哈利：“接着，尖头叉子二世，莱姆斯送的，我赌是恶作剧玩意儿。”

哈利笑着接住：“谢谢，小天狼星。”他目光扫过那庞大的礼物堆，很快找到了属于他和卡兰多的那一部分。

两人立刻扑到礼物堆前，开始寻找写着自己名字的包裹。卡兰多第一次以人类的身份过圣诞节，收到这么多专门送给他的礼物，让他兴奋得眼睛都比平时更亮了。

“哇！这个是罗尔夫送的！”卡兰多抱起一个用着厚实牛皮纸包裹、系着干草绳的盒子。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绳子，里面是一本厚厚的、手工装订的书册，封面上写着《斯卡曼德家神奇动物观察笔记（节选插图版）》，里面是纽特和罗尔夫手绘的各种神奇动物草图，旁边还有简单的注释，栩栩如生。下面还有一小袋散发着清甜气味的、据说是球遁鸟最喜欢的零食。“太棒了！”卡兰多爱不释手地翻看着，几乎想把脸贴到那些漂亮的画上。

哈利也拿起一个包裹：“赫敏送的。”里面是几本看起来就很有分量的书，里面还夹着一张长长的书签，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读书笔记要点。哈利不由得失笑，这很赫敏。罗恩的礼物是一大盒蜂蜜公爵的各种古怪风味糖果，附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猜猜哪个是鼻血牛轧糖？祝你好运！——罗恩”。

卡兰多又发现了一个包装纸闪烁着珍珠光泽的小礼物盒，来自卢娜·洛夫古德。里面是一根用某种洁白绒毛制成的、镶嵌着一颗蓝色玻璃珠的发绳，卢娜的卡片上用飘逸的字迹写着：“送给火焰鬃毛的鸟儿，它可以帮你赶走骚扰虻。”她敏锐地发现卡兰多最近将稍长的刘海扎成了小丸子。

接着是韦斯莱双胞胎合送的一个大盒子，一打开就喷出许多彩色的小纸屑，里面是一件亮黄色毛衣，胸前织着一只正在喷火的小猫头鹰图案。以及他们自主研发的“便携式沼泽”和“自动逃课糖”的初级测试版，附言：“给我们最喜欢的火鸟弟弟——加油捣蛋！——G&F”

哈利拿起一个没有任何署名、包装极其简单的扁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本旧但保养得很好的《高级魔药制作》，书页边缘记满了清晰工整的笔记，有些地方还贴着小纸条进行了修正和补充。哈利愣了一下，翻到扉页，上面只有一个花体的“S.S.”。他真切感觉到了意外和无措，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轻轻摩挲了一下书脊，然后将书小心地放在了一边。

卡兰多又对塞德里克送来的一顶有着夸张毛绒球和小铃铛的圣诞帽爱不释手，立刻戴在了头上，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当然，还有来自家人们的礼物。莉莉为他们每人织了一件毛衣，哈利的胸前绣着三只鹿，两只稍大，一只小鹿在它们中间活泼地扬起鹿角，而卡兰多的则是暖橙色和银白色交织，领口还细心地绣着小小的猫头鹰爪印。詹姆送给卡兰多一个据说能保持食物永远处于最美味状态的魔法保温盒（“这样你偷藏小鱼干就不会坏了！”詹姆挤挤眼睛）。小天狼星的礼物一如既往的夸张——不顾莉莉反对送给哈利一把光轮2000，还放下豪言每年都给他换一把新的，送给卡兰多一个会自动调整大小形状、能随心情变化而改变颜色的柔软抱枕，卡兰多立刻抱在怀里，它变成了柔和的橙色。

客厅里堆满了彩色的包装纸和丝带，卡兰多头戴圣诞帽，脖子上围着新围巾，怀里抱着素描本和音乐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

就在这时，哈利注意到了在礼物堆最底层，一个包裹得非常朴素、几乎毫不显眼的银色纸包。它没有系丝带，只是简单地对折包裹着。他拿起来，上面没有署名，只写着“哈利·波特收”。

他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有所预感。他慢慢拆开银色的包装纸，里面的东西轻柔地滑落出来，仿佛由光线织就，没有一丝重量。

那是一件斗篷，光滑、银亮得像流动的水银。他将它抖开，巨大的斗篷在他手中仿佛不存在一般。

“哇！”卡兰多好奇地凑过来，伸手摸了摸，“这是什么？凉凉的，像空气一样！”

“这是隐形衣，哈利，”詹姆的声音温和而低沉，“是我们家族的传承。”

哈利的手指抚摸着隐身衣，感受着其下蕴含的强大、古老而熟悉的魔法。上一世，它是三人组夜游、冒险、最终战胜伏地魔的重要依仗之一，是邓布利多交给他的。这一世，它从上一任主人的手中，以一份圣诞礼物的形式，平静地来到了他的手中。

“谢谢，爸爸。”哈利轻声说，他将隐形衣仔细地叠好，感受着它轻若无物的分量，心里却沉甸甸的。

他看着身边兴高采烈的卡兰多，看着笑容温暖的父母，看着搞怪却可靠的小天狼星，看着满地的礼物和温暖的客厅，巨大的幸福感如同暖流包裹着他。

但这一切太美好了，美好得不像真的。他害怕这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梦，害怕某一天醒来，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女贞路那冰冷的碗柜里，或者更糟，躺在冰冷的战场上。他背负着那个黑暗未来的记忆，这记忆让他无法像真正的孩子一样全身心地沉浸在此刻的温暖中。

卡兰多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哈利瞬间低落的情绪。他放下手中的礼物，凑到哈利身边，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小声问：“哈利？你不开心吗？这个斗篷很酷啊！”

哈利猛地回过神，将那丝恐惧强行压回心底。他不能辜负现在，不能辜负这些爱他的人。他对着卡兰多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揉了揉他戴着圣诞帽的脑袋：“没有，我很开心。只是……觉得太幸福了。”

卡兰多似懂非懂，但他能感觉到哈利的情绪好转了，于是又高兴起来：“当然要幸福！有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大家在一起！”他拿起一块罗恩送的奶油杏仁糖塞给哈利，“给你，这个看起来最甜！”

哈利接过糖，剥开糖纸，将甜腻的糖果放入口中。

是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