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栏上贴出了详细的考试时间表,每一个路过它的学生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叹。
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里,平日温暖闲适的氛围被忙碌所取代,长桌上堆满了如山的课本、羊皮纸卷和墨水瓶,低年级的学生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互相提问着魔法史年代和魔药配方,高年级的学生则面色凝重地背诵着更加艰深复杂的咒语理论和变形法则。
卡兰多瘫在一把扶手椅里,面前摊着那本让他头疼不已的《初学变形指南》,旁边还有厚厚的《魔法理论》和《一千种魔法药草与蕈类》。他那头显眼的红白头发被他挠得乱糟糟的,赤金色的眼睛失神地盯着书页上那些不断蠕动的魔药配方,感觉自己快要和它们一样分裂了。
坐在他对面的罗尔夫·斯卡曼德情况稍好一些,但也眉头紧锁。他面前摊着魔法史课本,正努力将妖精叛乱的领袖名字和日期对应起来。“是……1612年,酒桶酒吧,不是1612年,猪头酒吧……宾斯教授为什么要考这么细?”他叹了口气,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
“赫敏说她把所有课本都背了三遍了,”一个路过的小獾哭丧着脸说,“她还自己整理了每门课的可能考点,足足有这么厚!”他比划了一个夸张的高度,引来一片哀嚎。
卡兰多把脸埋进书里,发出沉闷的呻吟。理论,永远是他最大的敌人。他宁愿去和炸尾螺赛跑,也不愿意面对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永远也理解不了的抽象概念。漂浮咒他到现在都时灵时不灵,更别提更高深的变形术了,每一次失败的魔咒实践,都像是在反复提醒他与这个魔法世界的“格格不入”。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格兰芬多塔楼里的某些景象。
罗恩·韦斯莱的脸色几乎和他的头发一样红,他正对着他那根有些破损的魔杖念念有词,练习着漂浮咒,桌上的羽毛笔只是懒洋洋地抖动了几下,又归于平静。“完了,我肯定要不及格了……”他绝望地瘫倒在椅子上,“妈妈会杀了我的……”
而赫敏·格兰杰则像是上了发条。她周围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焦虑力场”,面前同时摊开着五六本参考书,羽毛笔在羊皮纸上飞快地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嘴里还不停地小声背诵着什么。她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但眼睛却亮得惊人。“……还有黑魔法防御术的常见恶咒反制,奇洛教授根本没讲清楚,我必须自己去查《常见诅咒与反咒》的第十二章和《黑暗力量:自卫指南》的修订版……”
哈利则显得异常从容。他安静地坐在窗边,面前也放着课本和笔记,但他翻阅的速度很快,眼神里没有焦虑。对于经历过OWLs和s、乃至最终决战的他来说,一年级的期末考试内容确实算不上多大的挑战。他更像是在进行一种必要的流程,确保自己的成绩维持在一个合理且不引人注目的水平——足够良好,但不突出到惹人怀疑。
然而,他的大部分心神,早已不在这些基础的课本知识上了。
在他的床铺帷幔深处,藏着一小叠特殊的羊皮纸。上面没有魔法史年代,也没有魔药成分表,而是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艰涩的古代如尼文、复杂的魔法阵草图、关于灵魂剥离理论的片段摘抄,以及一些被反复圈画又否决的设想。
他在规划着,如何悄无声息地找到并摧毁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处的、承载着伏地魔灵魂碎片的魂器。
他知道它们是什么:日记本、戒指、挂坠盒、金杯、冠冕、纳吉尼。他甚至清楚地知道它们的位置。但问题从来不是“知道”,而是“如何做到”。
直接毁灭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像上辈子那样:蛇怪的毒牙,厉火,格兰芬多宝剑……但这一次,他有了更多的顾虑和时间。邓布利多还活着,父母还活着,他没有被逼到绝路,不需要采取那些破坏性极强的紧急手段,也不需要邓布利多将手指伸进戒指中。
他研究古代封印术,尝试理解灵魂层面的诅咒与净化,尝试找到一种精准而可控的力量,能够像手术刀一样剔除邪恶而不伤及载体本身——如果可能的话。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把这当做自己来到这个崭新而美好的世界的任务。
偶尔,在图书馆查资料时,赫敏会注意到哈利正在翻阅的书籍远远超出了一年级的范围,甚至涉及一些冷僻黑暗的领域。她会投来好奇和探究的目光,但哈利总能巧妙地用“兴趣拓展”或者“帮家里长辈查点资料”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
霍格沃茨的春天依旧明媚,但城堡的石头墙壁之内,某些命运的齿轮,正随着期末日的临近,而加速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