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顺的长发蹭过零一的脸颊,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准确无误地划开了地上散落的丝线,在零一的脸颊上一摁。
灰蓝色的眼睛如活物般瑟缩了一下,不情不愿地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朵一闪而过的雪花虚影。
零三和零六的眼里有了些许光彩。
冰冰凉凉的感觉取代了原本的烫意,意识的空洞被强行打断,零一涣散的瞳孔突然聚焦。
“刚刚这是怎……谁?!”零一警惕地把手背在身后,全身都紧绷起来,戒备地对着旁边的空气。
“……”那人默默地把零一掰过来,“我在这里。”
“哦。”对方依旧戒备地对着她。
眠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一个刚好路过的调酒师,你可以称呼我为眠,目民眠。”
一个小瓶子被她塞入零一的手里:“这是我自己做的,你试试。”
零一将信将疑地拔开顶上的木塞,在瓶口上方用手轻轻扇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
居然真的是酒?
零一塞回木塞,随手揣进兜里:“可我为什么要喝这个?我又不认识你。”
“饮酒御寒罢了,随你。”眠的声音清棱棱的,还挺好听。
她看着一动不动的零三和零六:“一起走吗,小傀儡师?”
零一把头埋在零三怀里,声音闷闷的:“他们不是我的傀儡。”是我的哥哥姐姐。
在两个相拥的女生背后,零六下意识地挡住了刮来的风。
眠深深地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说了一句:“走吧。”
漫天的大雪里,几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有出声。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大叫着跑开。
然而这里的几个要么看不见,要么就不是人。
零三抱着怀里已经昏睡的零一,和零六好奇地盯着前面那个飘忽的一直闭着眼睛的虚影,以及那个飘在半空中的火苗,彼此打着手势。
白色的斗篷在地上拖曳,走在前面的眠突然塞了张纸条在零六手里:“把这个交给她,让她按上面的方子去做,不能再让她脸上的那只眼睛吞噬意识,懂?”
唯一一个年纪小的已经睡过去了,眠毫不留情地点出了那个残忍的真相:“我不知道你们经历过什么,但现在,你们能在这里站着,是因为她自己的潜意识影响了你们,她才是那个主人。”
“现在,带着你们的主人永远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零三等人顺着眠所指的方向前进,零一的领口里还别着一支据说用棉线织成的红玫瑰,暖和她的身体,让她不至于还没出去就冷死在这。
眼前闪过一片白光。
当零三和零六再睁开眼时,发现他们又回到了火海跟前。
趴着的零一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两枝鲜艳的玫瑰花。
她懵懵懂懂地,忽然嚎啕大哭起来,被赶来的救援人员抱在了怀里。
“……这件事在当年闹出了很大一阵动静,所有的异能者都在声讨幕后黑手,很可惜的是,「审判法庭」至今都没能找到凶手。”
后来因为这件事被家族发现的零一就成为了凌烟。
观察室外,陆今槐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拉歇尔一直都想向她说一声谢谢。”
黑发青年注视着被连夜修好的塑像,轻声接了一句:“会有机会的。”
落地窗前,凌烟拉上了一边的窗帘,把零三拉入怀里轻轻地拍着。
傀儡没有眼泪,但她有。
零一不是傀儡师,凌烟才是。
在那之后,凌烟再也没有将其他东西变为自己的傀儡。
她们都想向眠道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