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钟杳回到家,妈妈还是在辅导刘岩写作业,继父应该是在加班,还没有回来,钟杳叫了一声“妈”。
胡玥说,“杳杳,我把你的衣服叠好放房间了啊。”
钟杳说:“谢谢妈妈。”然后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夜色深沉如墨,此时的天空已完全漆黑一片,仅剩下路灯和高悬天际的明月,微弱地照亮着外面的几棵树。微风拂过,树木随风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夜晚的宁静与神秘。
钟杳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透过玻璃望向窗外,眼神专注。他看到了自己映在窗户上的小小身影,看起来似乎有一点寂寞。树叶随着风摇摆,月光照进来的影子也一直在摇晃。
他在房间里面,对着窗户发了一会呆才开灯。
不想晚上的事情了,钟杳坐在书桌前,他眼眸微阖,头发被进门时掠过的风吹得微微凌乱。
拉开抽屉,里面是补婧送他的往年的生日礼物和他的日记本。还有一个木盒。
木盒没有过多的装饰和雕刻,整体呈现出一种简约朴素的风格。它的外观显得有些陈旧,应该是有一些年份了,甚至给人一种粗糙的感觉。
这个木盒看起来并不像从商店买来的,更像是由谁亲手制作而成。表面没有任何华丽的花纹或图案,只是盒子的右下角歪歪扭扭地刻着两个字母:“J&N”。这是他们名字后一个字的缩写。
钟杳还记得这是补婧初一的时候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当时他家里父母刚刚离婚,母亲再嫁。他每天都不想待在这个所谓的新家里,早上起床之后就出去,跟妈妈说是跑步,然后说要去补婧那里找她一起学习。
她妈妈知道他有这个朋友,只是在他出去的时候说一句:“要回来吃饭说一声吧,还是早点回来。”
其实他没有去找补婧,只是借一个由头,来避一避心里的不舒服。
他就到处走,一路走一路看,看见卖花的小女孩,看见出来摆摊卖凉糕凉虾的老婆婆,看见一辆辆飞驰而过的车。他想,自己以后也要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些东西,可以任由自己选择如何处理。
最终,他坐在一个街头艺人旁边的座位上,那个人吹的是口琴,他想,这能挣到钱吗?他能养活自己吗?
他掏了掏自己的口袋,里面只有给他吃饭的20块钱。叹了口气,他决定还是先听一会儿吧。
没成想却在这里遇到了补婧。
“你怎么在这里啊?”补婧穿着一条蓝色的带花边的小裙子,扎着一个小马尾,顺势坐在他旁边,用手把他的头拧过来和她对视,“看我。”
“你别管。”钟杳不想说。
“我在这学唱歌,你在看什么哦?”补婧顺着他原本的目光看去,是那个吹口琴的叔叔。
“怎么样,他吹得还不错吧?你感兴趣吗?”补婧继续说着话。
钟杳只是点了点头。
“那个叔叔,在这里吹了好多年了,我们那的前台姐姐说之前看着实在是觉得有点可惜,然后跟其他商量了一下,觉得他吹得挺好的,去找他当来这当口琴的老师,结果呢,他不愿意。”
“前台姐姐说,那个人说什么,就想这样吹给所有人听。”补婧不理解。
钟杳也不是很理解,虽然他年纪不大,但是想着,大人们不是每天都在为生计忙碌吗,这个叔叔,好像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面,用他的理想在生存。
他记得他曾经在书上看见一段话:“我来这个世界,不是为了繁衍后代。而是来看花怎么开,水怎么流。太阳怎么升起,夕阳何时落下。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生命是一场偶然,我在其中寻找因果。”
虽然他不明白,但是,祝他找到想寻到的因果吧。或许,他已经寻到了。
补婧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盯着那个人看,她觉得快乐最重要。但是钟杳这么看,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那一年,补婧给他准备生日礼物的时候想起来了这件事,于是用自己攒下来的钱去买了一个好一点的口琴,还想着光是口琴没有心意,就自己去做了一个木盒子,一起送给他。
钟杳看到的时候,其实有一点愣住,没有想到补婧会记住这件事,还这么用心。于是收到礼物的他,给补婧带了一张明信片,正面是落日和大海,背面写着,要快乐。
给的时候心里默想,还要和我做永远的朋友。我不要擅自地留住我们的友谊,我更希望你一辈子都快乐,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做好久的朋友。
谁知补婧看到的时候,说:“什么嘛?你居然不写友谊长存!气死我了你这个木头脑袋!”
然后卡片被她补上这四个字。
钟杳坐在桌子上想到这些。笑着舒了一口气,眉眼弯了一下。
他把盒子打开,虽然木盒被放了很久,敌不过时间在他上面的摩擦痕迹,里面的口琴却是被擦得干干净净,足以见到主人对它的爱护。
钟杳拿起口琴,轻轻吹了几下。声音依旧清脆悦耳,仿佛带着他回到了之前和补婧一起表演的那个时候。
他想起补婧,他总是被她的欢快影响。在钟杳的记忆里,两个人从认识的巧合开始,关系就在慢慢变得更亲密,更巧合地是初中一个班,高中也是一个班,两个人互相照应,慢慢更熟悉。
他觉得他们一辈子都会是好朋友,如果一辈子这个时间太不确定,那么每个明天他们都会是朋友。
...
钟杳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口琴待在盒子里的照片,发给补婧。补婧一个电话打过来,他马上接通,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怎么?感物伤怀了啊?”
钟杳笑了笑,说:“可去你的吧,大小姐,当年你做这个辛苦你哦”,然后,他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
他胆小,收到这个口琴之后,补婧带着他,去找那个叔叔,请求那个叔叔教他吹口琴,慢慢地,他学会了。也因此,和那位叔叔结下来了一段缘。
补婧就带着他去在街上,在公园里,一个唱歌一个吹口琴。心上堆满的阴云,好像在吹口琴被慢慢吹散了,路过的人夸赞的时候,心里不好意思,但是却被快乐掺杂。
补婧在电话那头无语,趁钟杳看不懂翻了个白眼:“我是什么大小姐,这点事情还累不到我好吗,你真是小看我,要谢谢就再跟我一起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