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犹豫了一下，又瞅瞅呆立的顾长老，这才转过身，扭着还不大利索的小屁股，一瘸一拐地、乖乖退回了门缝里。

进去后，还不忘用脑袋顶了顶厚重的殿门，将它合拢。

顾长老尚未从冲击中回神，殿门已在他面前彻底关上。

他立在玉阶下，寒风卷着雪掠过蓝袍。

连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他才勉强定下心神，重新整理思绪，扬声道：

“外门执事顾昀，有要事求见仙尊。”

“进。”

殿内传来沈清弦一如既往平淡的回应。

顾长老这才推门而入。

无尘殿内，空旷，冰冷，纤尘不染。

沈清弦坐于云床之上，双眸微垂，仿佛刚才门外那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

只是顾长老余光瞥见，仙尊身侧不远处的角落，铺着一张雪白软垫，上头正团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把脸埋在前爪里，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悄悄朝他看。

见到顾长老看过去，它立刻闭上眼睛，假装睡着，只是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竖起的耳朵尖，出卖了它。

顾长老连忙凝神，眼观鼻、鼻观心，恭敬禀报起外门灵田分配的棘手事宜。

沈清弦静静听着，偶尔简短应上一两句，声线清冷。

顾长老禀报完毕，躬身退出。

直至回到殿外风雪中，他才敢悄悄长舒一口气。

仙尊竟真的养了一只凡犬。

还容它待在无尘殿内，待在自己身边。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只怕整个修真界都要震上三震。

顾长老摇摇头，压下这荒唐念头，快步往山下走去。

殿内重归寂静。

沈清弦依旧静坐。

过了好一会儿，角落里传来窸窣轻响。小狗见生人走了，胆子又大起来，它爬下软垫，拖着一跛一跛的腿，嗒嗒嗒地跑到云床下，仰起脑袋望着他。

沈清弦垂眸。

小狗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儿干了坏事被发现的心虚，又有点讨好的意味。它伸出粉粉的舌头，舔了舔鼻子，然后试探着，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沈清弦垂落的袍角。

一下，又一下。

动作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亲昵。

沈清弦没有动。

那身雪白不染尘的衣角，被蹭出细微的褶皱，沾上了几根浅黄色的绒毛。

小狗蹭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便安心趴到他脚边，脑袋枕着前爪，舒服地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细细的、满足的呼噜声。

沈清弦的目光在小狗身上停顿片刻。

而后，他重新阖上双眼，继续他未尽的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