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缠斗至最后一圈,即将冲线时,一直隐忍不发的安室透,突然在终点线前一个加速冲刺,同时使出了攒了许久的食人花……画面定格在他操控的角色冲线的瞬间,我和结城辉的角色则在他身后人仰马翻。
“这个人……他竟然能忍住不用道具,等到最后时刻才同时攻击我们两个!”我指着屏幕上正展示胜利动画的那个角色,痛心疾首,“这跟压抑人类的本能有什么区别?!这是反人类!”
“就是就是!”结城辉立刻站到我身边,形成了临时的受害者同盟,义愤填膺地附和,“太罪恶了,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这是阴谋家的嘴脸!”
我用力点头,继续我们的正义宣言:“我们两个光明磊落,就不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有红龟壳我都第一时间砸!”
结城辉更是提出了制裁方案:“由纪,下次我们两个一组,让他自己和AI组队吧!”
我们俩一唱一和,越说越觉得自己代表了正义与光明。
“我说你们两个……”一直沉默着欣赏我们表演的安室透好像终于忍无可忍。他缓缓抬起头,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我觉得他原本温柔的眸色都因为怒火而变浅了一些,周身散发出十足的压迫感。
哇,真是,又可怕又帅气。
他阴沉着脸,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两个,一唱一和说完了吧?不服的话,就再来一局啊!”
再来一局?
说真的,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上来,我是真的很想立刻抄起手柄,用实力让他闭嘴。但是,理智提醒我万万不行。
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了十点,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果然,欢乐的时光就是会匆匆飞逝。
“啊……已经这么晚了……那个,打扰你们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我瞬间从刚才的战斗模式切换回礼貌状态,“我得回家准备准备休息啦。”
结城辉顺着我的目光也看了一眼挂钟:“由纪,你睡得很早啊。”
“其实我习惯十一点睡觉啦,”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认真地解释,“但如果再玩下去的话,大脑就会太兴奋,然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数羊数到天亮……”
“那我们聊会儿天吧。”安室透身上的黑气不知何时已经消散无踪,他放松地靠回沙发背,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难得聚在一起,就当放松了,这样不会觉得兴奋吧?”
“我觉得可以哦,”结城辉很自然地抛出了第一个话题,目光落在我身上,“由纪,你真的很活泼可爱,我和波本都觉得和你在一起会很开心。”
“因为我不太会读空气,所以也不想让别人读空气吧。”我脱口而出,随即自己也觉得这个说法有点好笑,便弯起了眼睛,“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明明空气就是用来呼吸的,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不成文的社交规矩。”
比如,为了表示自己很忙,或者很重要,所以LINE消息不可以秒回,哪怕明明就拿着手机;比如,有时候对方明明在责怪自己没说清楚,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是在抱怨我为什么没有听懂;再比如,看到别人都在做某件事,我就也必须要跟着做,不然就好像不合群……
我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奈又释然的表情:“后来我想通了,既然读空气这么难,像我这种迟钝的人,与其费尽心思去揣测那些弯弯绕绕,还不如干脆就把这个世界想得美好一些,简单一些。真诚至上,反正,我始终相信,我身边还是好人更多。”
真诚,就是应对复杂世界最大的必杀技!
“不过,也会有人觉得我这样很跳脱,很讨厌啦。安室,你在国外生活,应该不太能理解这种微妙的氛围吧?”我顿了顿,转头看向旁边的安室透,语气带上了一点求证的意思,“就是那种……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
“我懂哦,因为我是金发。”安室透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语气平静,“小时候,就是我还在日本的时候,没少被同龄人排挤,被嘲笑说不是真正的日本人什么的……那种被恶意排挤的氛围,我很小就体会过了。”
他的话语让客厅安静了下来,我仿佛能看到一个金发的小男孩,在一群黑发孩子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画面。
“不过还好,”他继续说着,语气轻松了些,“长大后我就去了国外,在那里,我的金发反而变得不显眼了。只是现在回到日本,好像又变得特殊起来了啊。”
还好我们公司是国际化的企业,氛围开放,不然在某些传统的地方,说不定真的还会有人因为发色而对他投以异样的目光吧。
“但是,你的金发很漂亮哦。”生怕他不相信,或者以为这只是客套的安慰,我又盯着他的眼睛,格外郑重地重复了一次,“真的,很漂亮。”
真的很漂亮,像浇在华夫饼上的蜂蜜。
所以,明天我也去染一头金发吧。
这样他就不是那个特殊的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