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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问道无归 > 青玉剑徽的重量

青玉剑徽的重量(1 / 1)

 自那日练剑场小小的尴尬后,江阙变得更加沉默。他修行极其刻苦,甚至到了严苛的地步。每日卯时我到达练剑场时,他必然早已在那里,或是打坐引气,或是反复挥剑。那式“云起”已被他练得纯熟无比,木剑破空之声凌厉精准,却依旧带着那股子挥之不去的冷硬。

他学得很快,《引气诀》运转得越来越娴熟,那恐怖的灵气吸纳速度似乎也渐渐能被他掌控些许。基础剑诀的招式,我往往只需演示一两遍,他就能丝毫不差地记下并复现。

他完美得不像个初入仙门的弟子。

这反而让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太压抑了,所有的情绪都死死封在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仿佛一座沉默的火山。而我这个师尊,似乎完全无法触及他内心分毫。

除了修行,他几乎不同我讲任何闲话。我问一句,他答一句,绝不多言。我试图给他些灵石丹药,他拒绝,只说“宗门已有份例,不敢多取”。我找来适合他体性的功法典籍,他恭敬接过,道谢,然后便沉浸在修炼中,再无他话。

静虚峰很大,云海很美,但我却觉得,自从收了这个小徒弟,峰顶好像比以往更冷清了。

这日,我带他去宗门的藏书阁领取弟子令牌和必备的功法玉简。一路上,遇到的弟子们纷纷向我行礼问好“泠师叔”,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我身后一步之遥的江阙,带着好奇、探究,以及难以掩饰的忌惮和疏远。

窃窃私语声如影随形。 “就是他,那个暗灵根……” “泠师叔怎么就……” “离远点,感觉阴森森的……”

江阙面无表情,仿佛完全听不见,只是目不斜视地跟着我。但我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我的好脾气终于有些耗尽了。

在又一次听到不远处两个内门弟子的嘀咕时,我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

那两个弟子吓了一跳,连忙躬身:“泠师叔!”

我脸上惯常的笑容消失了,目光扫过他们,又扫过周围若有若无投来的视线,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意:“玄天剑宗的门规,第一条便是‘同门相济,不得相轻’。尔等入道修行,若连口舌是非、以貌取人都勘不破,还谈什么问道长生?”

那两名弟子脸色瞬间涨红,嗫嚅着不敢说话。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惊愕。他们大概从未见过总是笑呵呵的“雁书师兄”如此严肃的模样。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沉静地看向众人:“江阙既入我静虚峰门下,便是我泠雁书的弟子,是尔等的同门。他的灵根如何,自有我这个师尊担待,还轮不到旁人置喙。若再让我听到任何非议同门之言,休怪我以门规处置!”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转身对微微怔愣的江阙道:“我们走。”

直到走出老远,我还能感觉到身后那些复杂的目光。

一路无话。直到快走到藏书阁,一直沉默跟在我身后的江阙忽然极轻地开口:“师尊不必如此。”

我一愣,回头看他。

他依旧垂着眼,声音低得像一阵风就能吹散:“弟子……习惯了。”

习惯了什么?习惯了非议?习惯了孤立?习惯了独自一人承受所有异样的眼光?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涩。刚才那点强撑出来的威严瞬间垮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来,促使我脱口而出:“习惯什么习惯!我泠雁书的徒弟,凭什么要习惯这些?”

他似乎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激动惊到了,终于抬起眼看向我,眸子里带着一丝清晰的错愕。

我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江阙,你记住,你是我选的徒弟。这静虚峰,就是你的地方。外面那些话,你不必听,也不必在乎。有师尊在。”

最后四个字,我说得斩钉截铁,仿佛一个郑重的承诺。

他怔怔地看着我,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深眸里,似乎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碎裂开来,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光。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更深地低下头去,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低低应了一声:“……是。”

声音里,似乎少了些许冰碴,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颤动。

在藏书阁登记领取物品时,执事弟子看着江阙,眼神同样有些异样,但或许是我方才那番话已经传开,他并未多言,只是公事公办地将一枚刻着青玉剑徽的弟子令牌和几枚玉简交给江阙。

“滴血认主即可。”执事弟子交代道。

江阙依言刺破指尖,将血珠抹在令牌上。青玉徽章微光一闪,认主完成。那枚令牌安静地躺在他掌心,象征着玄天剑宗弟子的身份。

他握着那枚令牌,手指收得很紧,看了好一会儿。

回去的路上,我们依旧沉默。

但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云海在脚下翻涌,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偷偷瞥了一眼身侧的少年。他依旧沉默着,身姿挺拔,侧脸冷峻。但夕阳的金光落在他身上,似乎终于为他镀上了一层微暖的轮廓。

他掌心之中,那枚带着青玉剑徽的令牌,被他握得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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