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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偷桃(1 / 2)

 第19章 偷桃 大淫虫给我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往镇上去,我原本打算去网吧看看,看看到底是我在做梦,还是沙马子真的存在。

大淫虫换号也不给我说一声,电话一通,他就给我来了一句:“毕业那么久都不给我打个电话!”

我说:“老子要得着你的时候打电话永远打不通!”

他呵呵一笑,说:“我要来西昌谈生意,你给我订个宾馆。”

我说:“火把节你龟儿不来,现在跑起来做什么?”

“我老远八远来挤什么热闹,我朋友过来后悔死了,要吃没地方吃,要住没地方住,车没地方停,屎没地方拉……”

我说:“你他妈没点正经。”

别人说人一辈子有四种关系最铁:一起同过窗的,一起扛过枪的,一起分过赃的,一起嫖过娼的。我和大淫虫看来该是至铁,但就在我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关键时候,这个至铁却连个电话号码都没有给我。试想一下,如果当时他接了我电话,借钱给我还了赌债,我就不会去找沙马子借钱,如果我不找沙马子借钱就不会蹚她这浑水,如果不蹚她这浑水,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寝食难安了。

但世事无常,从来没有如果。

已经是秋的味道了。老镇今天却很干净。午后的阳光让万事万物都在秋收之后显出一副瘫软疲惫的表情。偶尔有山里拾了蘑菇拿到镇上来卖的人,用竹草拴着几朵盛开的鸡枞菌,用南瓜叶子捧着几个鸡枞菌骨朵,用竹篮摆着大脚菇、丝瓜菌儿、鸡油菌儿、荞巴菌儿……站在路口静静地等待生意。

街头有把竹屉放到路边的小摊贩,黄绿色的苞谷壳,新打的苞谷浆,包成三角形的苞谷粑,热气腾腾,甜香味远远就闻得见。

公共汽车躲在树荫下歇息,卖冰棍的老太太伞下打盹。锅盖梁小学旁边那堵公告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冲洗得干干净净。平日里尿渍顽强、贴过各式广告、红榜、喜报的砖墙,现在贴着法院公审公判大会最新的连幅公告。

我心虚,特意去看。那些白底黑字的死亡名单,彝汉两行、形式严肃、内容万恶不赦,最后到人名的时候都画着洒脱写意的红色大叉。

我倒吸一口冷气,真是巴不得沙马子现在、立即、马上出现,把那箱倒霉的东西从我记忆里拔出,然后扔得远远的,永远不要让我再回忆起来。

我还没顾得上去网吧,大淫虫的电话就响了。

一辆大众轿车徐徐开到公告墙前。大淫虫从副驾上下来,衬衣伸展,皮鞋锃亮。他潇洒地摘了眼镜,看着我脸上的伤疤就笑了,说你还是不成熟,多大的人了还整天打打杀杀的。

车上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会计,一个是司机。大淫虫介绍我们彼此认识了,然后他们也看着我笑。我坐上大淫虫车的时候,还是有点激动,一是因为好久没有见大淫虫了确实有点想他,二是因为大淫虫坐在自己车上带着小弟的感觉让我也很长脸。

我把大淫虫一行三人带到邛海宾馆。几个人改不了成都人钻进宾馆就要冲澡的毛病,我只好站在楼上大厅里等他们。从楼上去看窗外的时候,东边天上已经挂了半个月亮,背后的泸山显得越发巍然怆然。邛海宾馆里古木参天,几棵百年的垂柳在风中婆娑,恰似几笔白描勾勒了秋之景:山和水的地平线上有几叶孤单的渔舟,近处是苍茫的芦苇,灰蒙蒙的水面有灰白的浪花拍打着水岸……我有点投入了:如此良辰美景,要能拥着心爱的人,泛舟月下邛海,该是个多么完美的童话!

可惜孤独的人容易触景伤情。不知道今夜带走我无眠的到底是刘鸿,是阿侯诗薇,还是沙马子,或者,还是我自己?

说曹操曹操就到。短信响起来的时候我还是感到意外,后来想想这也许就是心灵感应!

这是阿侯诗薇发来的短信!

阿侯诗薇问我愿不愿意陪她去看看西宁中学。

我一万个愿意!呵呵,要是能来邛海看看月亮、划划船那就更好了。可鬼使神差地,我鼓捣了半天,最终发过去的却是:我在邛海宾馆。

她没有回短信。

我内心失落,万分后悔。

大淫虫他们洗完澡出来时已换了衣服。听说这边的生意伙伴已经安排了晚上吃彝族特色餐,时间似乎又还早,他们以前又没来过西昌,我就陪他们开车绕着邛海湖飞快地转了一圈。

晚上到索玛酒楼的时候,在几个彝族阿咪子的带领下,主客就位,互相介绍完毕,开始端茶斟酒摆菜。

几个月不见,大淫虫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看他坐在酒席正上方熟练的样子,谈吐中自信成熟的表情,甚至端茶、递烟、斟酒的分寸拿捏,都让我觉得完全不是当年那个被我踩在脚下的大淫虫了。

土鳖富二代毕竟也是富二代,父母留下的财产中,更多更宝贵的还是这种言传身教、潜移默化的无形资产。

我觉得有点心酸,出去上洗手间的时候趴在过道的栏杆上,看天井里的彝族姑娘们穿着彝族服装,开心地与客人合影。我这才突然想起刚才阿侯诗薇还没回我短信。

我忙拿出手机来看。手机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消息。

彝族餐原本有许多特色鲜明的菜品,今晚又开了许多好酒,当楼下的阿咪子们上来手拉手唱着祝酒歌,亲密地喊着大表哥二表哥的时候,我脑子里轰隆一下,想起似乎在哪里听过,但又想不起来。去看大淫虫,小子似乎还没有喝多,热情的敬酒中分寸拿捏十分到位。

大淫虫今天特意要喝西昌的苞谷酒。想当年上大学,我用加伦桶提了十斤苞谷酒到学校,全年级男生聚在宿舍天台上喝我的苞谷酒,大淫虫又专门买了卤鸭、鸡爪、花生等,直接开成了一次盛大的party——昔日正青春年少、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粪土万户侯的场面依然让人怀念。

汉人的酒,杜康造,宏大的酒史是一部同化异族,合流蛮荒的大同史,绚丽的酒文化是一本色义双绝的文化,精美讲究的酒器是一柄穿越青铜时代、白银时代、黄金时代的奇葩神器,而热闹又寂寞的饮酒人是一部奸雄、强盗、才子、孤客的演绎史。彝人的酒,仪狄造,酒史是结盟史,酒文化是庆祝的文化,酒器是打着奴隶烙印、麦秆陶坛、苦中作乐的始前器皿,饮酒人大都迷茫、快感十足,最后回归原始。我原本想借一壶好酒醉消春,享受从微醺到陶然、再到酩酊的过程,可惜我感到卑微,感到矛盾,感到彷徨,我看着别人喝酒,别人喝的是热闹,我喝下一口,那一口却是寂寞,不一会儿我就成了第一个喝趴下的人。

我在邛海宾馆歌城的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大淫虫刚好打完电话进来,见了我第一句就是:“猜,哥今天这单挣了多少?”

我口渴得要死,说:“谁是哥?!”

他无语,连连点头,说:“是是是,你是哥!”

“六十万,行吧我!”

我正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说:“六十万关我屁事,给我搞杯水去!”

大淫虫叫了小妹过来给我倒水,拍拍我的肩膀,出去了。

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委屈,但一时又理不出头绪。

当电话响的时候,我甚至都还没平静下来,也没听清楚电话是谁,语气很生硬地问是谁。电话那头是阿侯诗薇。她说:“你忙完没有?忙完了我来接你……”

我噌的一声站起来,血脉贲张,心跳剧烈。我无意识地说声好,然后痴呆着站起来,走出歌城,就往门口一路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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