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劫难逃

已经匆匆进蔺府数月有余了。记得那天楚不极离开后把麦芽留在了府中，并无特意交代。蔺员外也询问过原因，不得缘由。员外似是有些为难，若是人在府中出了什么问题，怕也说不清，况且这楚不极的底细他不是十分清楚，万一是什么变数也未可知，这一小小女子，只是下人身份，难道楚不极有把柄在她手中？这心中的一二三问题属实有些多。但还是照做了。“既然是贤弟的交代的，我自然尽力帮衬。只不过，这小姑娘平白无故进了蔺府总的有个说法。我女儿身边缺个丫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进府帮忙呢？”

楚不极微微点头道“全凭大哥安排，无需特意照看。”

于是，也没有征得麦芽的同意，第二天就被安排进府做事了。她被告知时只惦记着自己伤了人，不能连累春草和朋友们，对于她这样的身份和和情况，对方的任何条件都只能答应，况且只是进府而已，都是做下人，为谁做也一样，只要身边的人都平安就好，好歹府里也算是个去处，总比外面四处漂泊的要好。

那天，她见到了雅集上的一面之缘的云罗，她还的记得云罗一手好琴似山间清泉，汩汩入心，光是面纱半遮的容颜就已经动人心魄，而今更是像一朵莲花含苞待放。

她缓缓走着来到蔺员外身旁“爹爹，就让麦芽跟着我吧，我且看她顺眼，说不定也是和我有缘呢！”

“就依你吧。”员外心下想，人既然入了府，就在眼皮下，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暂且安生一阵吧。

麦芽抬头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人，与那日不同，今日的素净更显得她绝色芳华，天水碧色的衣衫，皎玉鞋靴，新月眉，无花钿，只有淡淡口脂，肌肤胜雪，犹如凝脂。

云罗走到麦芽身边，“你叫什么名字？”

麦芽赶紧低头回话“回小姐，我名唤麦芽。”

云罗淡淡一笑“玉竹，就由你教她吧，麦芽以后你就跟着我了，待会去换衣服梳妆。”

“是小姐”。麦芽轻轻的抬头看着她的新主人，年纪也只稍稍大麦芽一岁，她面中含笑，是那样的容颜艳丽，温婉动人，仿佛世间一切苦楚，悲伤都与她无关，遗世独立的明媚和温暖。

又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玉竹贪睡了一会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连老爷豢养的狸猫都精神的上窜下跳。麦芽笑了笑她，一面正在整理云罗去赴洛府赏花宴的行装。说起来也是无趣，富家少爷小姐们闲来无事，总爱雅集。云罗也长大了，蔺员外特意嘱咐她多出去走走，结识一些伙伴，一起诗词歌赋岂不更好。

云罗性子喜静，唯爱抚琴，有时一整天都在钻研琴谱，这也难怪她小小年纪琴艺冠绝廷城之首，难免惹得一些公子想一睹芳华，可云罗确对此毫不在意，她的愿望可是要刻苦习得琴艺天下第一！玉竹的愿望就是当天下第一琴师的第一大管家。

“那麦芽呢？”云罗拿着一支茶花色绢花一面悄悄的簪在麦芽头上一面笑嘻嘻的问。

麦芽顿了顿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像现在一样，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一定会平安的，你放心，有天下第一琴师和她的天下第一管家在，你会一直平安的。”三个人笑作一团，好似什么烦恼都去了九霄云外。

该出发了，老沈安排了马车，云罗带着玉竹和麦芽一同去了洛府的宴，索性廷城不大，不大一会功夫就到了，还未下车就看到了洛府的门前两头栩栩如生的石狮子仿佛在对过往的人宣扬它的威武神气。

麦芽愣了愣，在廷城这么久，好像从来没到过这附近，只听得阿望说过这洛府行事向来高调作风奢靡，好像是家中有渊亲在皇宫内做事，有很多关系，对下人们也不好，基本上短工都不会到这里做事，每次都是需要多付一些银钱才有人肯去。

玉竹最先下车，麦芽轻轻垫了一下玉竹的手臂也飞快得下来，小心地回身搀扶着云罗，今日她穿着母亲为她准备的衣裳，像是一朵热烈的牡丹。

“母亲今日也格外在意了，给我备了如此不便的衣服。”云罗淡淡道。

玉竹道：“小姐本就倾国倾城，这么轰轰烈烈的颜色也十分称。”

麦芽点了点头“是呢，小姐平时惯爱素色清丽，今日却大为不同，我瞧着新鲜的不得了。”

云罗嗔笑着“你们两个惯会褒贬我的，待会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悄悄告诉我，老规矩带出来。”

“是，小姐嘿嘿。”玉竹乐呵呵的。

麦芽无奈的笑了笑“玉竹贪吃，小姐顺利就好，无需考虑我们的。今日有许多公子小姐，虽然也不是大雅集，咱们还需要小心，尤其是仪态，切不可让他人有闲言碎语。”

“你看看，这麦芽就是爱操心，原以为你年长我呢？谁知我比你还大一岁。”云罗打趣道。

玉竹急忙道：“时辰快到了，咱们进去吧。”

由于是这些小辈们的日常聚会，无特殊也就不用去正厅拜见长辈了。管家带领三人先后进入洛府花园中，庭院和花园使用栀子花过渡，未见其貌便嗅其味，浓郁而甜美的味道果然和洛府的风格一样，喜爱先发制人。进入之后道路两旁几株紫薇开得正盛，仿若人间烟火花一般一簇簇爆开，紫色浓郁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传说中的姹紫嫣红也不过如此了吧。麦芽不敢多停留，赶忙跟着云罗和玉竹向前去。穿过甬道而出是一汪巨大的内宅湖，与蔺府不同的是湖中多以龟，和凤尾龙睛。蔺老爷则是只有三尾金龙琉金，平日也是亲自饲喂，不许他人靠近。

不远处乘凉亭看到了许小姐和她的丫鬟，云罗赶忙带着玉竹和麦芽去打招呼，这是她小时的玩伴，云罗幼年就是在许府和许小姐一起学习的诗词歌赋，两人感情要好。

“月幕，上次我想借你的琴一直没有去拿，你什么时候得闲？”

月幕回头欣喜“云儿，你叫我好等，我听说你会到场，我才来的，我一直得空，就等着你来取呢，再不来啊，我就给要你送到府上了。”

二人一直在亭中欢快的畅聊，玉竹麦芽在台阶下一旁等待，花园内蝴蝶甚多，玉竹总忍不住扑它几只，麦芽则在一旁想办法给她打掩护。

片刻之后有人来了，是做东的主家公子到了，院内聊天寒暄的声音顿时小了不少，麦芽也示意小姐该去寒暄行礼了，赶紧拉了玉竹放了手里的蝴蝶，跟紧小姐。

玉竹懒洋洋的说：“不急不急，你看看，你比小姐还紧张。”

麦芽轻轻敲了她的头“小姐今日着装不便，这花园内几乎遵循自然而建，人工痕迹甚少，不可出什么意外，老爷好面子，不然回去会责怪小姐的。”

“哦对对对，你看我还没观察呢，确实路没那么顺畅，咱们赶快跟上。”

只见这洛归帆气宇轩昂，大步流星就来到了云罗和月幕身边，嘴边的笑容都压制不住，对着月幕先行一礼：“月幕姐姐安好。”

这好字才说了一半，身体就赶忙转向了云罗“云儿你来了，上次你府中雅集我都没好好和你说说话呢。今天可要尽兴啊，我母亲都交代我要好好关照你。几月前已经按照你的喜好收拾了一下这花园，就等今日你能过来。”

云罗略有些吃惊，又定了定神：“多谢洛公子得邀请，今日十分愉悦。”

说着，一旁的月幕打趣道：“哎呦喂，都说这洛公子好风仪，今日近处相见果真了不得，你我从前只在集会远远见过一次，没想到今日居然痛快识得了，眼力也是不错的，我这妹妹仙人之姿，你且好生照料，我瞧着江柳在对面等我下棋呢，我去去再来。”说着，便握了握云罗的手，唤了苏荷一同向对面走去。云罗不解的喊着：“姐姐莫要让我等太久啊！桃花酥酪等你一起吃！”月幕回头笑了笑，这傻丫头~。

此时麦芽和玉竹也匆忙赶了过来，麦芽不经意撇见这洛归帆有一瞬痴望着月幕小姐，许是看错了也说不准，洛公子一直都心仪云罗小姐才是。对于洛归帆而言，与蔺府联姻是他的使命，早先父亲就与他讲过这其中利害，只有蔺府的财力才能助他们在朝中稳固，权利，财富还有父亲说的那样东西三者务必缺一不可。

回过神来的洛归帆正要张口叫仆人给云罗准备桃花酥酪，一撇眼瞧见云罗侧后方两步的麦芽，这原是他第二次见麦芽，与从前流落在外大不相同，她今日面中神采非凡，凤眼流转无比灵巧，唇色娇艳欲滴，一身茶白色的衣服虽不起眼，但是穿她身上仿佛有几分仙气，发髻上的簪花也灿烂的像是在和他打招呼。只这一瞬他的呼吸节奏不小心被打乱了，他已经在极力遏制了，这莫名的情绪，就这样莫名的出现了，他忍不住再次望向麦芽。

麦芽和玉竹半低着头，一心听候小姐的召唤。他有些慌乱，为了掩饰赶忙拉着云罗向望海亭走去。云罗感到很莫名其妙，难道桃花酥酪已经备好了吗？对于洛归帆突如其来牵手也并没有惊讶，因为她早就知道，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情，早早接受也没什么不好的。侍女端上来了桃花酥酪，碧波羹，桂花糕，香芋香盒等都是云罗爱吃的点心。

洛归帆道：“云儿，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快尝尝。”云罗自顾自的吃了起来，面对不熟悉的人，她也没话说。此时洛归帆一来是为了缓解一下两人独处时的气氛，二来是有意无意的想要打听麦芽。云罗也没有揶揄，将麦芽来到她家的事情全都告诉他了，迟早一家人，多了解一点也没有坏处。

尝过了点心，云罗有些困意了，其实是无聊了，喊了麦芽和玉竹，告别了月幕，也向洛归帆告谢一番：“改日在来向夫人和老爷请安，今日确实身体疲乏不适，就先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