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靠墙的树下从出来之后,路秋霁明显能感觉到许谦临的不对劲,便出声询问:“怎么了?”
许谦临十分不想承认自己有个如此人才的弟弟,只能先敷衍过去:“你们先走吧,我处理个事。”
“什么事啊?需要帮忙么?”高睿阳有些疑惑地发问。
“……我弟,把自己锁体育器材室了。”奈何许谦临还没想好理由,只能诚实说出。
许谦临有些发愁,这才来新学校第二天,路都没认全,不知道要绕多久才到体育馆。
但幸好高睿阳和路秋霁初中就在宁山一中就读,有他们指路也算不错,在他们提出一起去帮忙的建议时,许谦临思索过后还是答应了。
许谦临有个双胞胎弟弟,许既白。
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生子,但许既白的脑袋像是缺了根弦。
许谦临的成绩很稳定,许既白也一样,不过是常年倒数。从小就喜欢到处约架,打不过就召唤哥哥给自己撑腰。许谦临对此很无奈,帮他解决完之后拧着他耳朵接他回家,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他跑都是常事。许既白对这个哥哥简直是又爱又恨。
体育馆离食堂不算太远,三人没走几分钟就到了。
体育馆孤零零地立在校园一角,午后的阳光把它斑驳的墙照得发白。旁边的单层体育器材室门窗紧闭,看起来死气沉沉。
三人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闷闷的拍打声和压低的喊声。
“……有没有人啊!开门!”
“……靠,这什么破锁!”
高睿阳努力绷着脸,但抖动的肩膀出卖了他。可以看出来他憋笑憋得很卖力了。满脸都写着“这是有多牛逼还能把自己锁在门里面”的吐槽。
许谦临走到器材室那扇绿色的铁门前,抬手敲了敲。 “许既白。” 里面的动静瞬间停了,紧接着是许既白如蒙大赦的嚎叫:“哥!哥哥!欧尼酱!!你终于来了!快救我们出去!这里面有股怪味儿!”
“怎么被关里面的?”许谦临问,语气很平静。
里面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另一人有点恼羞成怒的粗声:“……风刮的,门外的哥们帮个忙,放我们出来行不。”
听声音,这应该是昨天许既白提到过的那个凶神恶煞无恶不作的新同学,田时桠。但他现在没心情认识别人,田时桠也不像是会和自己玩一块的类型。
许既白立刻拆台:“不是!是他嫌热把门大开着,然后我俩抢最后一个好球拍,他推了我一下,我撞门上了,然后不知道咋回事就……就锁上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也知道这理由蠢得可以。
“噗哈哈哈……”高睿阳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许谦临除了脸色发黑也没其他过多的表情,而路秋霁的眸子依旧明亮的发紧,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许谦临检查了一下门。是很老式的插销门,从外面看,插销并没有插上,但门确实打不开。 “不是插销的问题。”他得出结论,“可能是里面的锁舌卡死了,或者门轴变形了。”
“那怎么办啊哥?”许既白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们不会要在这里待到下午上课吧?老师会杀了我们的!”
“简单,”路秋霁收起手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哥几个一起撞开?体现我们团结力量的时候到了!” 高睿阳立刻响应:“我觉得行!”
许谦临看了他俩一眼,默默让开位置,语气平淡地提醒:“你们是傻哔吗。如果门轴锈蚀严重,撞击可能导致门板整体脱落,维修费用谁出?”
路秋霁神色好像有些惊讶:“许同学,没想到你也会骂人啊。”语气之中没有自己被骂的愤怒,全然是对许谦临骂人这件事的惊喜。
许谦临:“我没有。”
高睿阳:“其实……我也听到了。”
许谦临脸不红心不跳,说道:“你们俩都幻听了。”
不再纠结这件事之后,高睿阳表现出苦恼的样子。
“呃……那还是想点文明的办法?”他讪讪地放下脚。
就在这时,许谦临的目光落在旁边一扇很高的、积满灰尘的气窗上。窗户玻璃破了一块,露出一个不大的洞。他指了指那里:“从那里爬进去,从里面试试。”
“好主意!”文明人路秋霁抬头看了看高度,然后非常自然地把手搭在高睿阳结实的肩膀上,“蹲下,给你路哥当个底座。”
“为啥是我?”高睿阳抗议。 “因为你最壮实,稳当!”路秋霁说得理直气壮,“总不能让许同学去吧?”
高睿阳想象了一下许谦临被人踩着的画面,莫名打了个寒颤,还是蹲下了。
路秋霁利落地踩上高睿阳的肩,高睿阳嘿咻一声稳稳站起,把他送到了气窗口。路秋霁拍拍手上的灰,对着破洞朝里面喊:“里面的小傻比,都让开!”
他灵活地从那个破洞钻了进去,里面传来一阵窸窣声和落地声。
很快,里面传来路秋霁的声音:“搞定!这破锁就是卡死了,踹一脚就好了!” 只听“哐当”一声闷响,然后是门锁弹开的声音。
绿色的铁门从里面被拉开,光线涌入,首先出来的是满脸得意、拍着手上灰尘的路秋霁。紧接着,许既白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窜了出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头发上还沾了点蜘蛛网。另一人最后走出来,脸色黑得像锅底,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眼神凶狠地瞪了许既白一眼,显然觉得这次丢人丢大了。
“这体育器材室是多久没打扫了?平时没人来么?”许谦临问道。
路秋霁:“这个器材室早在我们初中时就不用了,不过里面的东西居然还没有搬空?哥们,你们是怎么想的,非得到这个器材室拿东西。”
许既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诚实地说道:“其实我们就是听说这里的体育器材都没人要,想着来借用一下比较方便……”
许谦临:“说是借用,其实根本不打算还回去吧。”
面对许谦临一针见血的发言,许既白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
许谦临看了看弟弟的狼狈样,又看了看一脸求表扬的路秋霁和揉着肩膀的高睿阳,最后目光落在脸色不善的大高个身上。
“球拍呢?”他平静地问。
许既白和田时桠同时一愣,面面相觑。他们光顾着出来,把“罪魁祸首”羽毛球拍忘里面了。
许谦临轻轻叹了口气。 “走吧,”他转身,“再不去小卖部,午休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