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捉刀人 八月十五的月亮很圆。

又大又圆又亮。

光德坊武怀玉宅前院，一张供桌上摆满了供品，除了月团外，还有鸡、鸭和一个猪头进贡。

今天人多也热闹，武家一家团聚，族学读书的武三郎怀良也早早放学回来了。武柳氏看着怀玉怀义兄弟俩如今各已有了几个妾侍，也是满心欣慰。不过当她目光看到那个金发碧眼的胡姬时，就不由的笑容减了几分。

居然纳了个胡姬做妾，还事先没禀报父母，也没跟樊娘子说，这小子越来越混，居然学人置起外宅妇。

她偷偷的用余光观察樊大娘，见这准儿媳脸上今天挺高兴，倒也佩服她的大度。之前她和怀玉把这胡姬领过来，说是怀玉新纳的妾侍，还安置在延康坊时，可着实把大家都惊到了。

“来，吃月团了！”

祭月仪式结束，大姐张罗着吃月团。唐人祭祀月亮很认真，从皇家到百姓，都会有祭祀的仪式，只是身份不同，祭祀的规格不同，不能逾越，但态度是一样的诚恳。

皇家有牛羊猪祭祀，王公们减去牛，普通百姓用鸡鸭鱼等。

早上，怀玉打着哈欠想回家补个觉，结果李世民又召他去见。

在启民之后，始毕、处罗两汗时代，思摩都是极得赏识，只不过也许是因为思摩以前曾被漠北诸部拥立为大汗，又或者是因为她娘是个粟特胡歌妓，让他一脸胡相根本不像突厥人，所以被突厥人怀疑根本不是突厥种，一直没能授封为设，设立牙帐镇守一方。

“你想吃什么馅的？”怀玉问樊玄符，这姑娘先前气的要死，提刀挥舞的恨不得把怀玉和那胡姬砍成七八段，可被怀玉一番哄，再一搂抱，马上连自己姓啥都快不知道了。

他们一起看八月十五的月亮，

又一起看八月十六早晨的日出。

阿史那思摩恭敬道：“陛下，颉利大汗只是听闻长安发生内乱，惦记着两家盟约，放心不下特意前来一查究竟，并无背盟侵犯之意，一切都是误会。如今事情已明，秦王殿下也登基即位，颉利大汗愿意与陛下重新盟誓立约，然后献上千牛万羊为贺，率部返回······”

颉利不自量力、忘恩负义，违背盟约来犯，这次朕就要将他这十万骑包围聚歼于关中。”

相比起普通百姓家的月团，皇家赏赐的月团自然是品相、用料都十分奢侈的，味道嘛还行。

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冷酷的樊大娘子。

“你上次在陇右武山川斩杀的阙特勤，是阿史那思摩的同母幼弟，他们都是伊利可汗曾孙、咄六设之子。据说思摩跟他这个幼弟关系还挺好，阿史那阙死在伱手下，他想见见你。”李世民道。

“颉利不是派人来行刺臣，还想绑架我大唐神机坊署的官员工匠们，想窃取抢夺掌心雷的机密吗，那咱们就让他亲自尝尝掌心雷的真正厉害！

给他十万掌心雷，将他们统统轰去见他们的长生天！”

而高氏姐妹在后面更是满眼都是羡慕的份。

那两条狗在武家地位很高，因为是二郎从终南山上带下来的，跟那两头整天除了吃喝啥也不干的骡子一样舒服。

武怀玉很高兴，自来大唐后，都没有这么轻松温馨过，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已经完全融入到了大唐，甚至完全适应了一名年轻贵族的身份。

李世民挥了挥手，其余随侍官员都退下，就留下了李世民、武怀玉和阿史那思摩。

李世民却只是捋着他的卷胡子，并不言语。

怀玉其实早就不吃月饼了，总觉得这玩意每年买两块应下景，但真不想吃，尤其是五仁的，根本不知道好吃在哪，月饼还一年卖的比一年贵，各种礼盒包装贵的惊人，甚至还有月饼券这种神奇的东西。

怀玉也是充分的扮演起一位年轻气盛的将军角色，把年轻得胜将军的自负展示的淋漓尽致，一口一个灭了突厥，干死颉利，反正干就完了。

这个晚上。

李世民简单的跟他说了为何这个思摩如此特别，因为他虽仅是个特勤，但他当年在始毕可汗的父亲启民可汗当上大汗之前，也就是启民可汗还是突利小可汗受隋支持起兵反都蓝大可汗而兵败奔逃隋朝的时候，漠北的诸部，是一起拥立了这位伊利可汗曾孙做突厥大汗的。

“阿史那思摩想要见见你。”

晚上坊门关闭，不能出坊，他们就都住在怀义宅中。

伊琳娜还不知道她今天躲过一劫，对主动来接她的樊玄符极好，这会还一直凑到两人旁边搭话，看的旁边有意拉开了点距离的润娘心里直惊呼，这胡姬汉话说这么好，怎么就不懂半点人情世故呢。

樊玄符也很高兴，非拉着怀玉爬上前院的屋顶，她依偎在怀玉的胸口，两人就那样看了一晚上的月亮，聊了一晚上的天。

他今天派出了思摩这个重量级人物来求和，开出的条件也更务实，不再提什么割让灵州、朔州了，甚至都不再说让大唐承诺不得再攻打梁师都的盐夏银绶宥诸州的事了。

一早颉利的使者就又进京了，这次来的是颉利的族叔夹毕特勤阿史那思摩。

选了北门这个地方会谈，虽非正式会盟和谈，但也是比较有实质性的一次突破性进展，李世民很重视，特别选择这里，还让禁军今天在这里演练军阵。

怀玉跟大家边赏月边吃月团，一边商量着过几天便选个吉日正式搬去永兴坊宅住。

马周今天也在这里过节，还带来一盒皇帝赏赐的月团，表面有漂亮的宝相花纹，里面的馅料有红枣干、葡萄干等果脯，还有红糖等奢侈调料。

“这是为何？”怀玉意外。

“昨天收获很大，顺藤摸瓜，挖出了很多老鼠。”皇帝很高兴，昨天他放了一个执失思力的随从回去，让他转告颉利他的阴谋已经败露。

他满足于现状，天天守着武家宅门，吃喝不愁衣食无忧就行了，守门也挺好，偶尔还能收点门包呢。

也不要求大唐年年进贡钱粮这些，他现在只想让李世民给他放开一条路，让他体面的北返。

“思摩，我大唐武怀玉这样的年轻俊杰多不胜数，如过江之鲫，今日这北门屯营，到处都是武怀玉这般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