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识闻离开后,祁冉冉也扯着袁绯然出了事务所。
袁茜然看着她们的声音消失在楼梯间,忍不住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叹息。
调查许世杰和郦云欣的事情,她本来想再缓缓,等几年,等许一的病情好转之后再说。
没成想自家妹妹就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
她从老板椅起身,走到帘子旁边,轻声问:“小一,你还好吗?”
里面的人没说话,一阵细小的哭声飘散在空气中。
“小一,”沉默了一会儿,袁茜然用最温柔地声音问,“姐姐可以拉开帘子吗?”
说完,她却没有动作,站在那里等着,直到帘子后传来断续的呜咽:“别、别……不、不要……”
“好。不拉开帘子。”袁茜然含着叹息,声线努力维持平稳,“小一,对不起。调查你父母这件事,姐姐本来是想等一会再告诉你,没想到今天……对不起,这件事姐姐做错了。姐姐应该在调查前就征询你的同意,也不应该瞒着不告诉你。姐姐真的很抱歉……”
哭声骤然增大。
好一会儿,狭小的空间中只剩雨落的声音,尽管一颗心已经被淋湿透了,袁茜然还是止不住地焦急。如果不是怕再吓着许一,或许她此时已经开始来回踱步了。
她等得太久了,恍惚经历了春秋。就在袁茜然准备回办公桌旁拿手机问问邹医生这种情况怎么安抚病人时,帘子被从里面拉开了。
许一眼周如气球充气般肿起来,眼睛只能眯着,像核桃缝隙。他鼻子红,脸也红,上面全是透明的晶莹液珠。一道道水痕在脸上交错,看着好不可怜。
看得出他极力在忍,但难过是忍不住的情绪:“姐姐……呃……我、我父母,呃……他们是,呃,是坏人吗?”
袁茜然本想说点漂亮话安慰他,但对上那两条缝后的闪光,“善意的谎言”也说不出口了,只好实话实说:“抱歉,姐姐不知道。”
许一顿时打了个哭嗝,袁茜然猜他可能有点岔气,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
“姐姐不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姐姐还在努力调查。”袁茜然蹲下来,注视着许一的眼睛,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但姐姐知道小一是好孩子。哪怕小一的父母是坏人,小一也是世界上最乖最乖的好孩子。永远都是。”
泪花闪烁,泪如泉涌。许一不管不顾地蹬开椅子,扑进袁茜然的怀里,在一个温暖的拥抱里,尽情放声嚎哭。
那天后来是怎么度过的,许一的记忆也有点模糊了。
只记得后来祁冉冉一个人回来了,拍着胸脯跟自己说:她已经“教育”过袁绯然了,袁绯然听了之后很“羞愧”,已经回家“反省”去了。
许一听了有点内疚,毕竟袁绯然也没说错什么。
但袁茜然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吐槽道:“羞愧?我看她是嫌顾老板的委托太烦,不想上班,到小年那儿躲懒去了。”又摸摸许一的头,说:“没事,姐姐一会儿也说说她,她这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不改的话,姐姐就给她报个沟通技巧班,让别人教教她怎么说话。”
许一吓了一跳,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忙出声阻止袁茜然,没想到把另外两人都逗笑了。
插曲过后,一切照旧。
像水的涟漪,漫延开后又回归如镜面般的平。
大家都装作一切如常,许一在问过润雨后,也努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是有时候他偷偷观察时,总觉得袁绯然比平时要更沉默,发呆和出神的次数也更多,总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记得是几天,亦或是十几天之后,袁绯然突然穿着超短裙来事务所。
许一先是听到了祁冉冉的尖叫,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赶忙站起来用“透视”观察外面。
结果祁冉冉只是看见穿着皮质小外套和超短裙的袁绯然,下一秒她就声嘶力竭地称赞道:“绯姐!谁给你搭的这一身!太酷了!简直美神降临!!!”
她拎着一个小包就冲了过来,许一恍若看见了一堆高速移动的马赛克,头晕晕地又坐下了。黑色的剪影绕着袁绯然旋转,一会儿捏捏裙摆,一会儿戳戳外套,嘴里叽叽喳喳地夸赞着。
“对了,绯姐,”祁冉冉问,“你今天怎么穿了这么冷艳性感的一身啊?”
“顾老板今晚和周末有空,”袁绯然说,“晚上去酒吧调查。”
“哦哦,”祁冉冉好像点了点头,“那晚上我帮你化妆,不许拒绝!我一定把你化得美若天仙,惊艳全场!”
“好啊。”袁绯然表情很平静,声音也听不出波澜。
没有新委托,三人各自忙碌,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
许一听到东西放在桌子上的叮咚声,祁冉冉似乎在从不同收纳柜中拿东西,抽屉的开合声不绝于耳。
许一没耐住好奇,等祁冉冉拖着椅子坐到袁绯然对面时,他偷偷用异能去看,可惜祁冉冉挡住了袁绯然,许一只能看见晃来晃去的黑色帘布,只好结束了“透视”。
祁冉冉给袁绯然化完妆,哼着歌收拾,不一会便下班走人了。
许一又偷看袁绯然,但她正低头看手机,垂顺的头发挡住了脸。
马上到袁茜然来接他的时间点了,许一本以为自己无缘得见化妆后的袁绯然了,谁知袁茜然回来后她竟然没离开,而是坐在那儿跟袁茜然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