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水生端起酒杯,往桌上狠狠一放,小声吼道:“你狗日的就不能说句人话?”
“哎呀,贵为一方诸侯,玩个把女人再正常不过,何况如此美色?猫见了要叫春,狗见了要打连。”王土城口无遮拦道。
宋水生脸色赤红,双眼冒火,跳将起身,愤然道:“老子是干部!干部,你懂吗?不是见了好东西就能拿,碰到好女人就能弄的。老子平时开会给你们讲过多少遍,吃共产党这碗饭就得受共产党的纪律管!你狗日的耳朵被狗屎堵了?”
王土城被骂得狗血淋头,不敢吱声,待他情绪稍稍平复下来,才解释道:“社会上都在传,我也不相信,一直憋着。今儿个借酒壮胆,才随便问问。”
“啪!”宋水生一掌拍在桌上,鱼汤溅了一桌,两只酒杯跳起“探戈”,“社会传言你也信啦!”宋水生痛心疾首,“那些人的心态龌龊下作,所以他们眼里所看到的都是龌龊下作之事。你也跟着猪脑袋呀?”
王土城端起酒杯,认错道:“我猪脑!我嘴贱!为表歉意,我一口干了。”说完竖起酒杯,将小半杯酒灌进喉咙。
看到他满脸真诚、态度谦恭的样子,宋水生没再责怪他,端起酒杯也将杯中之酒一口清了,脸色顿时变得血红血红的,像下锅煮熟的虾球。
“我送你上车回去休息吧。”王土城走到他的身边,准备搀扶。
“算了,老子就在楼上将就一宿,你走吧。”宋水生站起身,手一挥,说。
他踉跄着走上三楼客房,像丢木墩似地把自己扔在床上,眨眼工夫便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到身上有柔柔的东西掠过,就像小时候感冒后吃过退烧药昏睡过去通身大汗淋漓,母亲拿着毛巾轻轻地擦汗一样。他努力睁开发沉的双眼,猛然看到女人正在悉心为自己擦脚。他收了收脚,不好意思地说:“一双臭脚,值得你这样拾掇么?”
她抬起头,说:“在乡下工作邋遢一点儿人家会夸赞你和老百姓打成一片,马上就要进城了,得注意起码的卫生,不然人家会嫌弃的。”
“几十年养成的这种习惯,一时半会儿怎么拗得过来?只能慢慢改了。”他说。
她拿剪刀给他剪平脚指甲,用锉刀磨光,拿毛巾细细地把脚趾缝里擦洗一遍,停住手,说:“嫂子会照顾你的。”
“哎呀,别提她了,当个高三班主任,背着‘全国劳模’的荣誉,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人就卖给了学校,哪有时间照顾我。”他摇头道。
她拎起毛巾,拧干,甩干手里的水,有些担忧地问:“今年的水位真要超历史呀?”
他点了点头,迅速看到她的脸色阴沉下来,像抹过苦汁一样。
他此时才知道她今天表现出闷闷不乐的原因。她是担心水大汛急,洪口民垸难保,将近35万亩农田的收成泡汤。因为她在洪口民垸小光村种有250亩田,还以他的名义在刘家垸种了200亩地。450亩地的收成可以保证“雯雯爱心院”一年的基本开销。
“今天下午鲁家老二老三来找我,叫嚷到处找不到你的人,让我转告你,他们要收回刘家垸那200亩地。”她小声说。
“五年合同只种了三年,没到期咧。”他满有把握地说。
“干脆还给他们算了,我怕他们到处去告状。”她在床边坐下,有些担心地说。
他揪身而起,抓住她的手握在手中,壮胆道:“怕什么,咱有合同在手!”
她用力抽出手,冷峻地说:“我能怕什么?我是担心你受牵连。”
平时一贯大大咧咧、快言快语的女人,此刻却变得文静典雅、小心谨慎,展示的是另一番风景。他冲动地从她身后用双手箍住她的腰肢,眼里好像冒着火球,嘴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想——”
她先是一阵慌乱,继而镇静下来,拿手轻轻地敲打着箍在她腰上的手,佯装生气道:“到省里待了几天就长出本事,学会调情挑欲了。”
他的手依旧箍着,紧紧的,头靠在她的背上,似乎要在那儿寻找到休憩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