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如烟渺,终究非今生。
裴临渊沉重叹了口气,掩饰一切情绪,朝云淮微笑打了招呼。
云淮似乎有些怕生,她小心的靠近应拭雪躲在他身后,对他的信任更多一些。
面容如玉的清冷仙人,嘴角一笑,“不要怕。”
“你要是不知道去哪,也搬来清净峰吧,日后你想学习术法我也可以教你。”
应拭雪说话的声音很轻又很温柔,身上总是有一种像水一样的特质,润物细无声,他低头眉眼带笑,哄小孩的模样,竟让裴临渊看得有些呆愣,与记忆中的某些画面重叠。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个人是好看的,应拭雪的皮肤很白,五官棱角分明,一双吊梢眼轻微上扬,垂眸的时候温柔,抬眸时又有些清冷。
视线微微往下移到红润有些饱满的唇……
等等?他在想什么?他是怎么觉的应拭雪这个……这个薄情无义之人长得好的!!!
快速收起表情,裴临渊的面上不动声色,内心万分抓狂。
好在,大家也没在议事堂殿外做过多逗留,几个小弟子把架子上刚活过来的人晃晃悠悠地抬下山,众人这才纷纷离开。
已是正午时分,日光当空照的整个山头暖色鲜丽,野花在阳光下显得愈发鲜艳,散发出无限的生机。
山间一身红白相间弟子服的少年,连蹦带跳跟在一高一矮的身后,高竖起的发尾发丝飞扬正悠闲的哼歌。走到草丛附近,又随手撤了一根路边的草叼在嘴里,好不惬意。
无聊时总是忍不住向应拭雪发出各种提问,“师尊您这次去哪里云游了?”
“师尊,清净峰的花开的可真好看!”
“诶,师尊我们中午吃什么呀?”
这一番连珠炮似的问题,惹得云淮频频回头。几个人过了一座小桥,青山薄雾,流水潺潺,只听裴临渊接着道:“师尊我们走了那么长的路,还要多久才到啊?您施个法带我们御剑飞行,不就一下子到山顶了吗。”
“聒噪。”
应拭雪停下脚步,忍不住皱眉。然而,他还是施法御剑,又将那两个徒弟带到山顶。
云淮是第一次体验御剑飞行,吓得她赶紧抱紧应拭雪的大腿,哇呜一声蹲在剑上,睁着眼睛大哭,哭声被扑面而来的狂风吹散。
倒是裴临渊,双手抱臂,稳稳的站在肩上,闭起双眼享受久违的御剑飞行。
听见前面哭唧唧的声音,他抬起眼皮,轻笑道:“云淮师妹,再哭脸可就不好看了。”
“可是……我害怕!!”
云淮一声惊喊,更加收紧了抱大腿的力度,这一喊声在空旷山峰响天彻地,鸟兽惊飞,看得出天到底有多害怕了。
很快,无厌剑停在瞭望山头的一处仙府。
裴临渊从灵剑上跳下,四处观看院子的置景。应拭雪这个人向来喜欢清净,院子布景雅致,但房子过于冷清、幽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走到话本先生所说的诡舍游园。
“你们自己挑选寝间吧,我还有事先回房里。”应拭雪收好配剑嘱咐,然后抬脚朝自己的房间走,没走几步路他停住脚步,又道:“不要过来打扰。”
裴临渊回头,看向他步履匆匆的背影,凝视一瞬眸光一闪。
?
另一边,应拭雪的寝间内。
一进房门他便手忙脚乱的把门关靠在门板,抬手点了几个穴位封住筋脉。
“噗——”猩红的鲜血从口中喷出,血珠滴在地上。“这次的煞气居然这么重。”
沉重的呼吸致使他的胸膛一起一伏,他抬手抹去唇角血迹,睁开有些迷梦的眼,缓慢的控制自己的身体走到床榻上打坐。
床榻上的美人,运功打坐,眉间蹙起,原本好看的肤色变得苍白。识海内是一片白色雪山,重峦叠嶂,起起伏伏。
四周很空很静,应拭雪站在雪崖之巅,隔空看着前方。漫天飞雪飘舞如飞絮沾身打湿了他的衣衫,但这些都无法惊动他,因为他的视线正被面前,金黄发光,散着灵气的“天命书”吸引。
“已经消除了四千一百二十七道怨灵了。”他抬头看向后面显示未完成的数字,剩余怨念值,五万七千八百九十三。“还有这么多。”
正了正神色,他抬手接过天命书的卷轴,那道卷轴金光一闪,又封进心海里。
意识渐渐收拢,应拭雪在运气几个周天之后呼吸才逐渐平稳。他缓慢睁开眼眸,心里这还在回顾,这些新出的煞气。
如今距离天命书的时间限制还有三年,这三年单凭他一人之力,要如何消除五万多的恶念?他唇角微钩露出无奈轻笑,天道还真是给他安排了好任务。
这世间人皆是求神拜佛,可神仙有难又该求谁呢?
那本天命书封印识海内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如果完不成,随时都会遭受九十道天雷的惩罚。他也不知道这本破书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其实自他意识从这个时间清醒,就已经发现这东西的存在了。
应拭雪作为一个现代大好青年男演员,单身二十多年,矜矜业业为演绎事业奉献,连个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谁知,某天下午出门逛了趟超市,一出大门眼前灯光一闪,就被极速行驶的一辆丰田撞飞,然后就这么挂了,享年二十五岁。
当他再次睁开眼就来到这么一个奇幻的修真世界,还穿越到样貌与他有七分相似的仙尊身上,然后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应拭雪仔细想了想,距离他穿越到现在已经过去六年了,也是他捡回裴临渊的第五年。若说他对这个少年有什么亏欠的话,他也确实亏欠许多。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不论修真界还是凡间,到处斩杀怨灵,倒是对这个弟子的教导上大有疏忽,也没好好带他出山历练。想起刚刚裴临渊在殿前看向他的眼神,应拭雪捏了捏眉心,他怨也是正常,过些天找机会也该带他出宗闯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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