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宗山门前，十几个一片白的弟子随时整装待发。人群中只有应拭雪格外突出鹤立其中，一身碧落色的仙衣，宽袍大袖，穿在他身上儒雅随和一点也不显累赘。

他于花树下站在众人之外，沉默的看着这些弟子。十几岁的少年们互相说笑吵闹，眉宇间还有这个年纪藏不住的稚气，那些少年心气盛情绪或许是他这个年纪不再有的。

没有一个弟子上前和他说话。

裴临渊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眼前这一幕。

他很少见到这样的应拭雪，神情平静眼里带着一点柔色和对尘世的怀念。记忆中他总是皱着眉头，执剑斩恶，说着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为己任。

疼，也自己受着，咬碎了牙也往肚子里咽。

守护众生好像成了他的职责，他这样无欲无求的人，难得有这样初显情绪的目光。

裴临渊眸中闪烁不太分明的情绪，仅一瞬间，又一闪而过。

他三两步走上前，“师尊。”

应拭雪闻声回头，只见裴临渊已经站在他身侧。

少年的个子长的很快，已经和他一般高了，往那一站很是惹眼。

应拭雪默不作声的收回目光。

裴临渊一眨巴眼看着他，又突然露出白亮的牙齿笑嘻嘻说：“我刚才都收拾好了，就是小师妹一直不依不饶非要我把她带过来送行 。”

他侧目一瞥，顺着应拭雪的目光，看向前面一片白的弟子，“唔”一声发出感慨又问道：“师尊刚才在看什么？”

应拭雪一只手，负手于身后瞥了他一眼，然后道：“我在看你怎么这么墨迹，等了你这么久才过来。”

他一脸嫌弃的表情，随后收回目光往前走，留给裴临渊一个高傲的背影。

身后裴临渊愕然一秒，接着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很快就跟了上去。

云淮小跑着过来送行，“师尊，师哥！等等我！”

应拭雪和裴临渊齐齐回头，只见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云淮，小脸憋着一股气，委屈巴巴的说道：“师尊和师兄下山都不带上我。”

“此行凶险你还是安全待在宗门里，乖啊，师兄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糖吃。”

裴临渊笑着，伸手摸了摸云淮的脑袋安慰她。

云淮仰起头，看着这个个子比她高出好多的师兄，嘴里嘟囔道：“可是我也想去。”

“一个女子还想下山除祟，等你把剑拿稳有能力自保再说吧！”不远处一个剑修弟子哼笑着说。

虽然是有点玩笑话，但云淮听见后眼眶一下子红了。

裴临渊瞬间甩给他一个白眼，“自己修炼多年才是个筑基，还好意思说人家小姑娘。”他侧过头鼻中轻哼一声，朝岳初白喊道：“大师兄该好好管教管教自己门下的师弟了。”

不远处站在剑修之首的岳初白脸色十分不好看，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好了，大家都是一个宗门的，应当相互帮助，不可妄议同门。”

众人没再出声，应拭雪终于开口：“出发吧。”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着急忙慌的声音，“等等我！”

裴临渊一回头就瞧见步斯凡大跑小跑飞一般的赶来，喘着粗气说道：“宿云仙尊把我也带上吧！”

众人纷纷诧异，十几双眼睛盯着他。

应拭雪面色平静，沉思了一瞬说道：“你跟青崖长老说过吗？”

步斯凡乖乖答道：“说过了，我师尊也同意的。”

应拭雪手一抬，示意他跟上。

山门外平展空旷的路面上，停下一辆小小的灵舟。一般都是宗门有事需要载人数多的时候，用的灵阵法器。平常不用的时候还能变换缩小，唯一的缺点是输入的灵力较多，比御剑飞行稍微慢一点。

待登上灵舟，应拭雪站在灵舟首端，施展灵力操控方向。

他无暇顾及其他，自然也就没看到，裴临渊悄悄退后，寻到角落晕船的步斯凡。

那家伙还趴在船边，看着天边飘过的云彩，捂住胃，强忍胃中的翻江倒海。

裴临渊走上前乎的一下子拍上步斯凡的背，然后弯下腰趴在他耳边小声问：“你真和青崖长老说了？”

他一脸期待的表情，要不说还是他对他了解深呢，只见步斯凡把脸扭过来，动作机械缓慢的摇头。

“哎呀”一声，裴临渊叹了口气，眼神意味深长，挑起眉带着几分不嫌事大的味道，“你就看吧，这次回去，青崖师伯一定抄着鸡毛掸子，追着你满山头的跑。”

步斯凡垂头叹口气：“我这也算舍命陪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