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此刻的路上依旧人流攒动，灯火通明。身处闹市中心，棠藜站在原地与同事们道别，他们或找了代驾，或打了车，只有他一人站在商场的门口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不回家吗？”瞿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棠藜这才意识到对方还未离开，瞬间又觉得传入耳中的声音熟悉。

他转身，问道：“你也不回去吗？”

“酒店离这边不远，我走回去。”瞿崧似乎有些醉意，但好在神志还算清醒，“你家也在附近吗？”

“不在。”棠藜说着，小跑着两步上前，他并排走在瞿崧身边，穿行在都市的灯红酒绿之中。身旁飞驰而过的汽车忽然按响了喇叭，一声巨响之后，大多数人投去了目光，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车流中如游龙一般穿行。

收回目光，瞿崧瞥头看向棠藜，他额前的碎发微长，已经遮挡住了眉毛，睫毛在路灯灯光的斜射下清晰可见，对方扬起眼角笑意盈盈的模样，让他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我朋友住在我家。”棠藜说。

“那不是应该更要早点回去？”瞿崧反问。

路灯将对方的身影拉得很长，棠藜比瞿崧矮上小半个脑袋，他看着倒影，忽然问道：“你多高？”

“184。”

瞿崧站定，面对着棠藜注视了片刻。他似乎在上下打量着对方，眼神又在片刻后离开。

他再次问道：“你不急着回去陪朋友吗？”

“他不是本地人。”棠藜说，“想让我带他看看S市的夜生活。”

“所以你后面还有一场饭局？”瞿崧恍然大悟，“S市的夜生活……酒吧一条街？我记得谢主任说你不能喝。”

棠藜微笑起来：“前年我胃出血，休了一个月的病假，年终奖扣了将近一半，酒是不敢喝的。”

棠藜看着瞿崧，像是在犹豫，直到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看着屏幕上叶石乔的姓名亮起，并没有第一时间接通。

“瞿老师，我明天休息。”棠藜说。

“叫我名字就行。”

“瞿崧，你想一起来吗？”

棠藜的直截了当让瞿崧没有思考的时间，他看着棠藜接通了电话，对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倒影上，面带笑意。

“我来。”瞿崧忽然道。

“啊？”

棠藜停止了通话，转头看向对方。

“S市的晚上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瞿崧又问。

棠藜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商场的玻璃橱窗映照着两人的身影，一旁的电视还播放着今晚的新闻桥段。这是十分平常的一天，甚至连新闻后的居民访谈都是些民生小事。

而这似乎就是生活的常态，也正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组成了一个又一个别样的人生。

叶石乔与棠藜二人约在了市中心的一条大马路口碰面。数十分钟后，三人面面相觑。

“所以……你们说的感受夜生活，就是我们三个一起站在网吧门口，纠结要不要进去？”瞿崧站在棠藜与叶石乔的背后，仰头看着头顶发着光的LED灯牌，上面赫然显示着网吧的名字。

棠藜摇头，指向身旁的叶石乔道：“虽然我是本地人，但其实我也不知道S市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他了。”

瞿崧又看向叶石乔：“你想来网吧打游戏？”

叶石乔转过身来，笑道：“朋友，不知道去哪的时候，网吧和ktv是首选啊。”

棠藜反问：“那为什么不回家打？”

“你不是又叫了一个朋友吗？”叶石乔将视线投向瞿崧，“你家有三台电脑？”

三人陷入了一阵诡谲的沉默，直到网吧的老板提着一袋垃圾出门，探查的目光不断来回扫视在他们之间。

“来上网？”路过三人身边，男人的脚上夹着一双人字拖，牙间咬着一根刚点燃的香烟，“直接上三楼。”

棠藜：“啊，不是，我……”

棠藜不知如何开口，一旁的叶石乔同样也打起了退堂鼓：“我们路过，路过…….”

男人狐疑地打量着三人，并未多说，他踩着人字拖向着网吧走回，留下三人依旧在原地骑虎难下。

“我知道附近有家清吧还不错。”忽然，瞿崧开口道，“要不去那坐一会？”

“好啊。”叶石乔先棠藜一步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