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血管的牵连,那颗心脏被她轻而易举地取出,托在掌心。
将一个人的心握在手中,这般奇妙的、诡谲的触感,让五条悟难以克制地升起好奇。
离体后它仍然在跳动,温热的血液顺着指缝淋漓滴落。
这颗心与人类的并无二致,柔软得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在掌心碎裂。
一条与血肉颜色相近的肉虫正盘踞其上,多足、肥长,头部深深扎进心脏的破口,啮齿持续啃咬,身躯不住蠕动。
即便已被擒在手中,暴露了脆弱的本体,它仍贪婪地撕咬着嘴边的血肉,不肯停下对这顿美味的消化。
他忽然能理解这咒灵为何如此贪嘴。
因为就连他自己,在握住初雪心脏的这一刻,也涌起一股想要咬下去的冲动。
疯狂的迷恋裹挟着感官,彻底吞噬理智,将所有清醒搅得粉碎。
疯狂的迷恋裹挟感官,蒙蔽理智,蛮横地碾碎所有理性。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吃掉它。
它牵动着他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狂跳,蓬勃欲出。
耳边呼啸着万千呓语,眼前的景象如被火焰灼烧的纸张,焦黑的破洞逐渐扩张,内里污浊的泥泞奔涌而出,向他倾覆而来。
现实与虚幻交错闪烁,遥远的呼唤被阻断,听不真切,也看不清晰。
男人紧攥着那颗心,却仿佛自己的心脏也被人攥住般弯下脊背,强忍着痛楚与诱惑,喘·息·粗·重。
空气黏稠得像融化的糖浆,一呼一吸间都灼烧着肺部。
一双手轻轻捧起他发烫的脸。温凉的温差让他无意识蹭了蹭那掌心,湿热的吐息喷洒在对方手上,又扑回自己皮肤。
“唔……初雪……”他将脸颊埋入女孩掌心,双膝磕落在地,身体在紧绷与短暂的松弛间摇摆。
“呼……你是故意的吗?”
明明可以独自解决,却偏要在他面前剖腹取心,就是想看他这副狼狈模样?
他捏着岌岌可危的理智,将盘踞在心脏上的咒灵猛地捏碎。
“喝醉酒的感觉怎么样呀?”女孩稍稍用力,抬起他的脸,饶有兴味地端详他的表情。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抵挡不了我的王霸之气,立刻就想拜服于我,奉我为主?”
“怎么样?考虑好没有?时不再来啊,五条先生。”
她的眼睛漾着盈盈水光,满是期待地望着他,眸光晃动间,似大雨倾盆,又似细雨氤氲。
那目光如潮水临头倾倒,一呼一吸间全是她的气息。
他像个溺亡的水鬼,沉在死地的水域中凝视那个让他如此狼狈的女孩。
想拉她下水,想让她也体会这不上不下的煎熬。
她还毫无自觉地笑得那样灿烂,那样……毫无防备。
想让他兵不血刃、缴械投降?
你怎么这样天真?在你设计让我失态之后,怎么满脑子只想着驱使我呢?
初雪,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呵……”
五条悟咬破舌尖,刹那的刺痛换来片刻清醒。他攥紧那颗心,一把将它塞回初雪体内。
狂乱舞动的诱惑被身体阻隔,再度封锁于血肉之中。
跪地的男人缓缓平复喘息,双手扣住女孩的腰胯。
他抬起头,白发凌乱,额发被汗水浸湿,那双苍蓝的眼眸亮得惊人,眼尾泛红。
他紧紧锁住她的目光,唇角扬起,露出一点齿尖,笑得戏谑而危险。
“你刚才说什么?”他咬字清晰,语速缓慢,“拜服于你?奉你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