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最近朝政冗繁,儿子与福晋不敢打扰,若明日皇玛嬷与皇阿玛能一同驾临长春园,那真是儿子与福晋的天大福分,正求之不得呢。”
穆额齐也适时表示热烈欢迎:“皇阿玛若能亲临,便是最大的恩典,五爷来之前还同媳妇说,此次酿了的酒必是要奉几坛子给皇阿玛的,就是怕我们年轻不知事,酿的梅子酒不入皇阿玛的眼。这下可好了,有皇玛嬷和皇阿玛亲自指点把控,这必定是天下第一等的好酒了!”
胤祺闻言不难察觉地看向穆额齐:爷什么时候说过?
康熙目光调侃地看向老五:“你皇玛嬷当初为你择的这门亲事果然是极好的。朕瞧着她在你身边,将你也带得轻快了不少,更难得的是这份时时惦记着长辈的孝心,细腻周到。”
康熙这番话将功劳归在太后的慧眼识人,听得太后笑眯了眼睛。
穆额齐行了个庄重的叩拜大礼:“皇阿玛如此盛赞,儿媳实在惶恐,侍奉五爷、孝顺太后皆是儿媳的本分,儿媳日后定当更加尽心竭力,方不负皇阿玛赞许,亦不辜负皇玛嬷择选之恩。”
太后语气欣慰,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她身边来:“好孩子,快起来,到哀家这儿来。你皇阿玛金口玉言,夸你自然是真心实意的,你当得起。”
这孩子就是心思纯,时刻不忘本分,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就像上回你惦记着哀家口味,特意寻来的那民间小吃,那份贴心劲儿,可比多少虚礼都强。咱们是一家人,天家亦有天伦之乐,讲的是真心实意,不在这些繁文缛节上。往后啊,在皇玛嬷这儿,大可放松些,别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咱们祖孙俩说说笑笑,岂不更自在?”
康熙顺着太后的话笑道:“皇额娘说得是,一家人不必拘泥于虚礼,既然他们小两口有这份孝心,过几日儿子也去凑个热闹。”
“好好好。”
“梁九功,朕记得造办处前几日才进了几套琉璃酒器,晶莹剔透,拿来盛那梅子酒再合适不过。”
“万岁爷说的是,前几日内务府酒醋房研制出新的果酒曲,说是用了之后酿出的果子酒格外醇厚香甜呢。”
“那稍后便一块送至长春园。既是自己动手酿酒的雅事,用料自然要顶好的。”
穆额齐与胤祺对视了一眼,起身默契道:“儿臣、臣媳谢皇阿玛恩赏!”
太后赞许道:“皇帝思虑得极是!御用的酒曲更能添一份醇厚,琉璃酒坛流光溢彩,正配这梅子酒的清透,映着日光想必格外好看。”
太后侧身吩咐阿林嬷嬷:“既然皇上开了金口,哀家也不能落后。去,将前儿福建新进的那匣子上等冰糖取来,再开哀家私库,选一对錾刻着并蒂莲的银质长柄勺,一并赐给老五和他媳妇儿。”
太后慈爱地看着小两口,语重心长地补充:“这冰糖甜润,愿你们往后的日子如蜜里调油,银勺成双,那并蒂莲啊,更是好兆头,祝你们夫妻和睦,白首偕老。”
赏赐一份接着一份,穆额齐欣喜道:“谢皇玛嬷赏赐。明日酿酒时,孙媳就用这银勺取糖,让皇玛嬷的祝福也融进酒里。”
“此事便这么定了,具体时日,朕让钦天监选个吉日,再与内务府敲定仪程。你们先好生回去准备吧。”
“是,儿子、儿媳告退。”
胤祺与穆额齐一道谢恩后出了春晖堂,他扶她上轿时,指尖在她腕间轻轻一托,那力道稳得让她不由得抬眼。
他正垂眸看她,目光相接的刹那,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欣喜。
胤祺语气复杂:“今儿多亏了你。”
若非你提前备下青梅,又有邀请皇玛嬷老人家赏园子的打算,今日也不会让他这般轻易将话头从九弟身上引开。
穆额齐长吁了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袖口,
他们不能说太多,这四周保不齐哪里还有双耳朵竖着听呢。
“爷谬赞了,这一切多亏了皇玛嬷的慈爱。眼下最紧要的,是如何将皇阿玛和皇玛嬷驾临的事情办得圆满周全。”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了之后接驾的行程。
直到又路过蕊珠院,才被一阵清晰的巴掌声打断。
他们来时跪着打巴掌那个公公照旧跪在地上往自己脸上扇,脸已经红肿得看不见眼珠子了,可见他对自己下得多重的手。
但他没有一脸苦相,浑身反而透着股十足的恭谨和卑微。
奴才的自扇巴掌,是一种做给主子看的表明忠心和顺从的姿态,也是他们明哲保身的智慧。
他们要时刻留意主子的神态、语气、甚至细微的动作,因为主子的喜怒直接决定奴才的生死。
这种极端的生存压力下锻炼出很多人察言观色的能力。有的甚至能提前预判主子的怒气,在主子动手之前自扇巴掌来平息主子的怒火,将其他严厉惩罚消弭于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