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跟随官府行事。
那就意味着国师府和大理寺之中定然有不可确信之人。
但跟着这个来意不明的女子,又能有多少发现?
少年摩挲着自己的食指,这是他在思考时下意识的举动。
察言观色是两面最拿手的本事,更别提是一个被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而许仙仙现在写在脸上的,就是不对劲。
到底——看见了什么,会让她这么失神。
两面猜不到,或许她会同自己说,也或许不会。
但她知道自己的位置,
老人的呼吸从喉咙直接穿过肺部的大洞,空气大进大出,在破碎的衣片和断裂的胸骨之间摩擦,钻出缕缕已经干瘪的脏器所特有的腥臭。
两面捂了捂自己的道袍,往后面退了半步。
女子倏地顿住脚步。
徐若水心不在焉,一时没注意到差点撞上去,被竹竿似的糟老头子一膝盖顶了胸口。
“唔——咳咳。”徐若水咳嗽两声,好在下手不重,于是他只是在许仙仙背后朝老头做了个口型:“不和你计较。”
至于徐若谷的反应,就更平淡了,仅仅是扫了一眼,便抬头问青羡:“怎么了?”
他隐约看见女子手上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却没看清楚是什么。
许仙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朝两面耳语了什么。
老道一张皱脸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脸上的褶皱挤在一处,笑得像颗晒干的枣。
身形佝偻的老人朝一个树叶繁茂的地方走了几步,又忽然折返。徐若水还没反应过来,刚到手还没捂热的一把长刀就被抢走。
老头也不解释,得意地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欢快地钻进刚才那一片丛中,几缕灰发在空中飘飘荡荡,声音也幽幽地飘远:“羡羡,早点回去呀。”
女魔头冷冷淡淡地应了声“好”。
徐若水依然保持着被强抢东西震惊姿势,双手僵在腰间:“他拿我刀干嘛?”
“挖东西。”女魔头不多解释,从篮子里摸了个圆圆胖胖的鸡蛋,朝后一抛。
只见空中银光一划,一柄带鞘的直刀落入他手中。
“这是什么戏法?”徐若水惊奇地把那柄刀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两三遍,也看不出什么别的名堂。
徐若谷摇了摇头,显然也没有什么结论。
但他更在意的是别的事情。
“里面有些什么?”徐若谷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就已经想象过许多个答案,譬如是一群青面獠牙、张着血盆大口的妖怪,又或者是什么断肢的骨头架子,再或者长发被面的白衣水鬼……
但青羡好像没有什么兴趣回答他,目光定定地望向一个方向。
“还要去吗?”许仙仙挎着装满鸡蛋的篮子,一只秃了小半撮毛的灰老鼠蹲在里面吱吱叫了两声,脑袋往脖子里缩,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前面是什么?”话音刚落,那只肥老鼠便惊叫一声从篮子里跳出来。
徐若谷只看见一个灰溜溜的东西在地上一滚,便钻进草丛中。
“现在……”徐若水拢了拢袖子,不确定道,“是不是比刚才更冷了?”
徐若谷打量着四周几乎与刚才重复的单调景致:“日出前的天总是最凉的。”
“死过很多人,所以冷。你们脚下踩着的地方,周遭三丈,至少埋着一百具尸体。”
徐若水瞬间感觉浑身血脉一凝,凛冽的晨风钻入他的脖颈,冰凉的触感就像一条小蛇从他身上爬过,让人心里发麻。
“要指路吗?”他们听见女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