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变化，对小小的素素来说是微妙而令人不安的。

那个高高的、会把她举得很高、会用低沉声音给她念奇怪“睡前故事”的爸爸，不再每天都出现在家里了。他出现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间隔越来越长。

素素会抱着妈妈的腿，仰起小脸，用葡萄般黑亮的眼睛望着袁袁，奶声奶气地问：“妈妈，爸爸呢？爸爸什么时候来？”

袁袁会蹲下来，平视着女儿，用最温柔但坚定的语气告诉她：“爸爸住在很远的地方，工作很忙。但他非常非常爱素素，他会想素素，素素也可以想他。你想他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给他打视频电话，好吗？”

于是，视频通话成了父女俩主要的联系纽带。屏幕里的爸爸，好像有点不一样了，笑容少了，话也更少了，但看着她的眼神，还是那么专注。他会问素素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学了什么新儿歌。素素会兴奋地对着屏幕展示她的新玩具和新画的画。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爸爸和妈妈之间，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虽然话不多，但会一起陪她吃饭、散步。现在，爸爸只出现在手机里。

【爸爸的睡前电话】

无论叶贻方人在波士顿、上海还是其他地方，只要不是在天上飞，素素的“睡前电话”几乎雷打不动。

最初是袁袁拨通，后来素素大了些，自己会笨拙地抱着儿童手表，戳着屏幕上爸爸的头像。电话那头，叶贻方可能刚从实验室出来，背景里还有细微的仪器声，或者是在机场候机，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他没有太多甜言蜜语，问话也总是那几句： “素素，今天吃了什么？” “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嗯，玩了什么？”（他实在不擅长问这个）

但他会极其认真地听素素奶声奶气、语无伦次的回答：“吃了蛋羹……和青菜……和妈妈去公园了……看到蚂蚁搬家了……”

有时信号不好，或者素素说得太乱，他也会有点着急，但会努力压着性子：“嗯？什么搬家？蚂蚁？……哦，蚂蚁搬家。”

这个简短、甚至有点笨拙的电话，成了素素生活中一个稳定的锚点。她知道，无论爸爸在哪里，这个时间，他是属于她的。这是一种沉默却守时的陪伴。

【爸爸的礼物】

每次叶贻方来看素素，他的双肩背包里，除了电脑和论文，总有一个夹层是留给素素的“秘密武器”。

有时是一包星沙买不到的、造型奇特的巧克力；有时是一个包装精美的、适合儿童的天文望远镜入门套装；有时是一个他出差时在机场看到的、觉得素素会喜欢的毛绒钥匙扣（可能是一只穿着实验服的小熊）；有时甚至只是一本他觉得画风有趣、内容不错的绘本。

东西不贵，但每一次都不一样，每一次都有惊喜。这让他的到来，对素素来说总是伴随着“爸爸这次会给我带什么”的期待。这是一种笨拙却持续用心的“讨好”，是父爱最直接的物化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