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真知惊讶地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温潮：“你把衣服放在餐厅？”

温潮挥了挥手：“别说了，上次去吃饭，实习生小妹妹把一瓶新开的酒全洒我身上，我本来没想为难人家的，衣服脏了扔掉就好了，Mike过意不去，非要送去干洗，这下倒好，派上用场了。”

佟真知：“……你不觉得这有点太巧合了吗？”

温潮：“有吗，还好吧，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

福祸相依，佟真知脑海里飘过四个字。

两个人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佟真知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在这连服务生都是标准西装三件套的餐厅里一件露手腕的西服显得格格不入：“温潮，百度百科上的183是不是骗人的。”

“穿鞋183，如假包换。”温潮摆正领带。

佟真知：“骗子。”

餐厅临街而建，据介绍是上个世纪的建筑了，正厅里人影错落，每天五位幸运walkin的顾客就坐在这。Mike带着他们穿越正厅和小院，来到后院。

后院别有洞天，房屋依茶山而建，随着地势的升高内设阶梯。一级台阶便是一间包厢，Mike为他们推开其中一间。

包厢内采光极好，甚至还能闻到室外传来的淡淡茶香。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席间佟真知独自离席，去了一次洗手间。

路上走的好好的，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名字，他把手机收进西服内袋，扭过头去寻是谁在叫他。

“佟真知，小佟，果真是你。”佟真知站在台阶上，看见两三级台阶之下，发现是一个明显中年发福的男人。

佟真知此时还尚有耐心，走下台阶与那人平视，男人还在继续说：“你的背影，真的和你爸爸一模一样。”说完，便自顾自地笑起来。

“呦，原来是黄老板，好久不见。”佟真知可算是认出来面前油光满面的男人是谁。

木材场的老板黄觉，早年靠着伐木发了家，后来行业不景气加上环境保护政策出台，这几年日子很不好过。不过，能让佟真知记住他的并不是早些年有多辉煌，而是因为他说起话来尖酸又刻薄，好歹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多少有点交情往来。

“小佟还是一点没变，今天怎么也在这里？”黄觉与佟真知握手，谈话间很是熟络的样子。

佟真知心里看不起他，但还是忍住了：“哪有，黄总也还是一样，今天和朋友约了吃饭，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您。”

黄觉一脸懊悔样：“哎呦，瞧我，我都忘了你爸爸公司已经关了，还以为你也在这应酬呢。”

佟真知扯了扯嘴角：“我哪懂这些，公司的事我从来也不过问。”

黄觉拍拍他的手臂：“别太伤心，做生意嘛，就是有起有落，一时的失意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要有东山再起的能力。”

佟真知：“我……”

“诶，要不这样，反正你爸爸的公司也不在了，来我这里上班，工资绝对不含糊，”黄觉一说话眼睛便会眯成一条缝，眼角的褶子也出来了，“我女儿今年也刚从英国回来，你们可以认识认识，年轻人，还是要多接触才知道合不合适对不对啊。”

现在，佟真知连假笑也不乐意了，他本身就长得高，就算和黄觉站在同一级台阶上还是俯视着他，他单手插进兜里，冷冷地盯着黄觉，正准备开口反驳，却被一旁来的人抢了先。

“黄总，开口闭口就是人家公司，看来你很关心真知啊。”吕图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佟真知身侧，压着嗓子说，“既然这样，又何必约我出来详谈。”

黄觉一看，怎么把吕图给引来了，吕图今天可是他的座上客，他花了大价钱订到的位置，好说歹说才约到了吕图的时间。

他欲开口解释，吕图却没给他机会：“与其明里暗里嘲讽别人，不如先看看自己。”

佟真知看着身边火力全开的吕图，心里暗暗叫好，尽管他们几天才不欢而散，尽管佟真知自己也会说这些话但此刻他只想静静享受有人撑腰的满足感。

“如果我知道的没错，您女儿恐怕也不是学成回国吧，七门课挂了三门，毕业证也没拿到。”在佟真知面前，吕图一点情面也没留，把黄觉的老底揭了个明了，“不过有一点我和您看法一致，我也很喜欢真知，觉得他前途无量，来日，定会超过你我二人。”

不等黄觉作出反应，吕图轻搂上佟真知的腰，在他耳边说句：“走了。”两人便优雅转身，毫不在意身后的人。

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Mike带着保安围在他周围，客客气气地请他出去。

等黄觉走远，佟真知便往身侧一跨，与吕图拉开了距离，本就是逢场作戏，观众走了，也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

佟真知拍了拍外套又挽了挽袖口，带着官方又礼貌的语气：“好巧啊，吕总。”

吕图：“不巧。”

“哈哈，”佟真知干笑两声，“是不巧。”

吕图：“你就任由黄觉他…算了。”他欲言又止。

佟真知：“人尽皆知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就算你不出现，我也能让他哑口无言。”

“是了，你一向比我会说话，”吕图点点头，“我是怕你吃亏，在这种人面前丢了面子。”

佟真知侧头，露出一个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表情：“不管怎么说，谢谢。”

公司尚在时，佟真知还是他们口中有出息的“小佟总”，公司倒闭，大家逃而散之，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先前本就不对付的公司难免多嘴。佟真知常年在外一人生活，心理承受能力、眼界以及为人处事都比同龄人更加成熟，面对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总是更加“显山不露水”。平时总是一幅笑盈盈的样子惯了，总让人忘了他也是有脾气，真性情的人。

财可抛，泪可流，尊严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