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畔如临大敌,往李砚安身后躲了一下,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
李砚安像是没看见她的窘迫,对着老板娘笑了笑:“麻烦您了,给她找个干净的隔间。我出去一会儿,等她洗完您给我来个电话。”
说完,他真就转身走了,边走边摸出手机低头看。
“嗨,不麻烦不麻烦!”老板娘连声应着,又热情去拉姜畔的手,“走走走,姑娘,别害臊!阿姨这儿干净着呢!”
姜畔被老板娘往女浴区那边带,内心说不慌是假的。
她大概从十二三开始,就再没有来过浴室,都是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烧点水擦洗擦洗,不然用了热水器,李雅慧是要骂街的。
“姑娘,你跟李警官什么关系啊?”
老板娘一边推开女浴区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边好奇问。
里面更暖和了,水汽氤氲,白茫茫一片,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和模糊的人声。
姜畔被扑面而来的湿热蒸汽呛了一下,脑子懵。
老板娘的问题在耳朵里转了个圈。
关系?
什么关系?
她看着老板娘,脑子里闪过教导处里李砚安的,他的背影,手臂,还有刚才他把自己带到澡堂子前那副操心的样子。
亲戚?朋友?认识的小孩儿?
好像都不对。
她憋了半天,终于干巴巴吐出几个字:
“……警察和罪犯的关系。”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姜畔没敢再看老板娘,趁这当口,像条泥鳅,一头扎进了往浴区的那道帘子后。
温热潮湿的水汽伴随香皂味,一下子包裹了她。
*
老板娘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讪讪缩了回来。
姜畔心里明镜似的,倒没有流露出一点不满。
换谁听到警察和罪犯这种话,都得懵。不怪人家老板娘。
她低着头,避开老板娘有点尴尬的眼神,自己动手去解身上那件沾满泥浆的校服外套。
手指冻得有点不听使唤,加上胳膊上的淤青被牵扯到,疼得她很是费劲。
“哎哟,看你这孩子,冻坏了吧?手都僵了。”
老板娘那尴尬劲儿很快被她的狼狈冲散了,她叹了口气,重新伸出手,“来,阿姨帮你。”
湿透的外套、毛衣、校服裤子。
一层层剥下来,老板娘嘴里嘶嘶抽着气。
“老天爷……”她声音低了,难以置信的心疼,“你这身上,这……这都是怎么弄的啊?”
姜畔没吭声,只是微微侧过身,想挡住点什么。
可没用。
浴室里昏黄的光线下,少女瘦削单薄的身体暴露无遗。
皮包着骨头,肋骨根根分明,脊椎的骨节清晰可见。
皮肤苍白,却没有光泽,衬得上面那些伤痕触目惊心。
青紫的淤痕层层叠叠,有的发黄发绿像是快好了,有的还透着新鲜。肩胛骨、腰侧、手臂内侧,还有几道颜色深些的疤痕。膝盖上蹭破的地方,边缘还沾着泥巴。
老板娘拿着那堆湿衣服的手都在抖。
她看着姜畔背上那块明显的淤青,声音都颤了:“这……这还有新伤呢?摔的?还是谁打的?”
水汽氤氲,姜畔抱着胳膊,微微发抖,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垂着眼,“……学校里弄的也有,但大多是在家里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