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警官,”姜畔轻声叫住他,走到值班室门口人少的地方,“李砚安和他爸妈,是不是……”
她问得有点迟疑,但意思很明显。
小张警官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李哥不太提家里的事。不过……有次单位发了点米面油,我看李哥开车说要给他爸妈送去,他家好像就在郊区那边。结果下午回来,我看东西还在他车后备箱里放着呢。那天他回来,脸色不太好看。”
小张警官挠挠头:“可能……就是关系有点那个吧。你也别多问,李哥这人,不愿意说的,问也白问。”
姜畔了然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小张警官。”
她抱着保温桶走出派出所大门。
原来是这样。
她想起李砚安家里,没有一张全家福的照片。
她住在他家时间也不短了,也从未听到过他给父母打过一个电话。
还有那次,他提起妹妹时眼底深处那种冷寂。
回到家,屋子里空荡荡的。
她把保温桶洗干净,沥干水,放回橱柜。
窗外天色更阴沉了,雪下得密了些。
家庭这个词,好像对她和李砚安来说,都藏着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重量。
*
年三十这天,李砚安收拾停当,准备出门。
“我大概下午回来。”他拿起车钥匙,语气如常,“中午你自己热点东西吃,冰箱里有。”
姜畔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闻言抬起头。
她看着李砚安走向门口的背影,心里忽然一动,合上书,轻声开口:
“李砚安。”
李砚安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姜畔试探,“一个人待着,有点无聊。”
她没说出口的,是那份隐隐的好奇和关切。
她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会让李砚安这样一个人,在提起回家时,会那样的沉郁。
李砚安明显愣了一下,他站在玄关处,目光落在姜畔脸上。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孩童嬉闹声。
“行。”他终于开口,“穿厚点,外面冷。”
车子驶出城区,路上的车流渐渐稀疏。
路两旁的田野覆盖着薄薄的残雪,远处升起袅袅炊烟。
开了约莫四十多分钟,拐进一条安静的小路,最后停在一个带院子的二层小楼前。
小楼有些年头了,但收拾得很干净。
院墙不高,能看见里面搭着光秃秃的葡萄架,角落里整齐地码着几颗冻得硬邦邦的白菜,旁边一小块土地翻整过,大概是留着开春种菜。
几盆耐寒的花草摆在向阳的窗台下,虽然没什么生气,但看得出平时是有人打理的。
窗玻璃上贴着新的福字和窗花,透着点年节的喜气。
李砚安熄了火,打开后备箱,里面放着几箱水果、牛奶和一些年货礼盒。
他把东西一样样搬出来,堆在院门口。
姜畔也下车,站在他身后。
李砚安走到那扇深棕色的院门前,没有掏钥匙,抬起手,按响了门铃。
怎么会连钥匙都没有呢?
姜畔默默垂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