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慧和周建国打她,打得那么狠,是为了什么?
为了钱。为了她姥姥的医药费。
这笔钱,她宁愿把自己逼到那个境地,宁愿挨打,也没向他透过半个字。
她宁可走那条可能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路。
还有学校里那些事。
故意让那些人伤害自己,留下证据。
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可她一个人策划,一个人承受,同样没有向任何人求助。
这样的性格……不是说好不好,而是说以后很有可能会在她遇到更大的麻烦的时候,因为太过封闭自我,而不由自主走向自毁。
正像那句老套的名言所说。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想了半晌,终于,李砚安主动打破了沉默。
“姜畔。”
姜畔偏过头看他。
昏暗中,她只能看到他轻微的轮廓。
“之前那件事,”他顿了顿,打了个转向灯,“为什么没告诉我?”
姜畔眼神闪烁了一下,没立刻回答。
“你姥姥生病,需要钱。”李砚安继续说,“你想到的办法,就是去偷钱,然后被李雅慧和周建国打成那样?”
姜畔的心像是被那平静的语气抓紧了。
她垂下眼睫,盯着自己放在腿上的那只打着石膏的手臂。
“还有学校。”李砚安的声音更沉,“那些伤,是你故意的,为了留下证据。这是你自己说的。”
前方遇见了红灯,车停下,他侧过头,“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和我商量过呢?”
一连串的问题,激得姜畔心头发慌。
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抓紧了一点衣服边缘。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窗外的霓虹灯光飞快地掠过她的脸,忽明忽暗。
“我,”她终于开口,“习惯了。”
李砚安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等着她后面的话。
那目光带着无声的压迫感。
姜畔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憋闷的感觉呼出来。
“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过来的。”她的声音很轻,“没有人可以依靠。姥姥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不能让她担心……告诉别人?告诉谁呢?谁会真的在乎?说了又有什么用?可能还会更糟。”
她顿了顿,“我习惯了自己想办法。习惯了不去指望任何人。依赖别人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车厢里再次陷入寂静。
李砚安的脸色更加寡冷。
他抿紧了唇,下颌的线条绷紧。
一股说不清的烦躁和心疼,堵在胸口。
他当然理解她的处境造就了她的性格。
独立、坚韧、在绝境中寻找生机,这些都是极其宝贵的品质。
可看着她把自己逼到那种境地,用最惨烈的方式去换取一点渺茫的证据或者可能,他就觉得一股无名火往上窜。
这火不是冲她,是冲那些把她逼成这样的人。
也是冲这该死的,让她不得不如此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