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若寺的夜晚,火堆跳跃着暖黄的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洛轩刚在火堆旁落座,雷梦杀就扬着下巴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调侃:“怎么这么慢?是不是太久没打架,骨头都生锈了?” 这话明摆着是 “报复” 洛轩方才的取笑。
洛轩闻言,抬手用手里的玉箫在他胳膊上轻敲两下,声音清润却带着几分无奈:“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雷梦杀许是觉得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干咳两声板起脸:“怎么跟师兄说话呢?老…… 老六。那你说说,你怎么来了?”
洛轩目光越过跳动的火苗:“不光是我来了。” 百里东君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追问:“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剑门怎么了?他不是马上要成新郎官了吗?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弄得死去活来的?”
雷梦杀往身后的柱子上一靠,慢悠悠解释:“整个西南道有两大世家,采桑城金钱坊的顾家和开阳城木玉行的顾家。半个月前,顾大公子顾洛离在柴桑城三百里外的八别城暴毙,自此顾家能当家作主的只剩两人 —— 顾洛离最小的叔父顾五爷,还有他亲弟弟,也就是我们的老三顾剑门。”
“嗯,司空长风都跟我说过。” 百里东君点头应着,忽然眼睛瞪得溜圆,盯着火堆旁的洛轩 —— 只见洛轩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套青瓷茶具,正慢条斯理地温杯洗盏,动作雅致得与这荒寺夜色格格不入。“他,他他他他…… 他在这荒郊野外,从哪儿变出来的这些东西?” 雷梦杀见怪不怪地撇嘴:“别问,问了就是做作。” 诺亚倒坦然接受,方才跟雷梦杀斗了半天嘴早渴了,只要有喝的,从哪儿来的不重要。洛轩见状,大方地递过一杯刚沏好的热茶,诺亚毫不客气地接过,鼻尖萦绕着清苦的茶香,表情微微一滞 —— 自从到了蓝白星,她都快把茶当白水喝了,其实心里早就念着一杯纯粹的白开水。
没过多久,刚吐槽完洛轩 “做作” 的雷梦杀,就和百里东君、司空长风凑到一起,捧着茶杯喝得不亦乐乎。洛轩放下茶壶,接着雷梦杀的话头继续道:“顾洛离身死不到三日,顾五爷就仗着叔父身份,给他弟弟订了门亲事。亲家便是晏家千金宴琉璃 —— 就是今日马车里那位,她兄长是晏家当家人宴别天,也就是白天在酒肆跟你喝酒的那位。”
司空长风摩挲着茶杯沉吟道:“原来这门亲事是这么来的。也就是说,顾家大公子不是暴毙,是晏家和顾五爷联手害死的,想借亲事彻底控制没了当家人的顾家?” “可这样一来,顾家不就成了晏家的囊中之物?顾五爷能有什么好处?” 司空长风还是不解。诺亚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划过:“当然有好处。借晏家的手除掉顾剑门,他就能成顾家真正的话事人。代价不过是失去西南道魁首的位置,可若顾剑门活着,他就得永远屈居其下,游离在权力中心外。这魁首之位对他而言不重要,他在乎的是手里权力多少 —— 第一和第二的差别,总比第一和倒数第一小得多。”
雷梦杀咂咂嘴感叹:“没想到啊,你们俩里,倒是你对这世间污秽人心了解得挺深。” 百里东君听着这明摆着的褒奖,没忍住笑出了声。雷梦杀点点头:“对,顾五爷在顾家空有叔父名头,手里没实权,心里早就不甘了。这事成了,他成了家主,丢个西南道第一的名头又何妨?”
司空长风恍然大悟:“难怪这采桑城这么奇怪!也就是说,顾府附近,不,整个顾府都被晏家控制了?” “是‘几乎’,几乎都被控制了。” 雷梦杀纠正道,忽然拍着百里东君的大腿笑道,“直到这位小白兄弟出现在龙首街,所以对晏家而言,你才蹊跷得很。” 百里东君尴尬地摆手:“不蹊跷,就是一时兴起,一时兴起!”
突然,百里东君眼神往门口一瞟,对着喝茶的几人压低声音:“我还有个事儿。” “你说。” 雷梦杀漫不经心地应着。百里东君给司空长风使了个眼色:“那边…… 有个女鬼。”
话音刚落,一袭红衣的宴琉璃踏着夜色从门口走来,身影在火光下明明灭灭。雷梦杀看着门外的身影,闭着眼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唉,你是从我这儿学了多嘴的臭毛病?明知道她是谁还调侃!” 百里东君一脸茫然:“谁啊?” 诺亚淡淡吐出三个字:“宴琉璃。”
宴琉璃走进寺门,雷梦杀和洛轩起身相迎,司空长风与百里东君愣了愣也先后站起,唯有诺亚还稳坐原位喝着茶,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 自从坐上阿瑞斯祭司的位置,向来都是别人对她行礼。洛轩抬手见礼:“宴小姐。”
宴琉璃颔首回礼:“清歌公子、灼墨公子,幸会。” “也不算初次了,护送你一路上,咱们见过不少次。” 雷梦杀打圆场道。百里东君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试探着问:“你就是白日里马车里的姑娘?” “你就是酒肆里的小老板?” 宴琉璃语气笃定,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百里东君点头:“嗯。” “还没死呢?” 宴琉璃这话里的讥讽毫不掩饰,显然记着刚才百里东君用 “女鬼” 调侃她的事。百里东君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清了清嗓子强撑道:“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这时洛轩出声打破僵局:“老七跟我说,他要邀请一位关键人物,我倒真没想到是你。” 雷梦杀见气氛有些僵,连忙侧身相请:“宴小姐请坐。”
几人落座后,不待宴琉璃开口,百里东君率先发问:“不知宴姑娘何意?白天放任手下大杀一场,晚上又跑过来和我们密会。” “好问题!” 雷梦杀立刻附和,眼神里带着看热闹的兴味。宴琉璃望着眼前跳动的篝火沉默几秒,声音轻得像叹息:“因为,我爱他。”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皆是一头雾水。只有雷梦杀眨了眨眼,追问道:“你…… 爱谁?” 还不等宴琉璃回答,他突然拍着大腿惊呼:“我的天啊,多新鲜啊!你竟然真的爱顾剑门?”
诺亚看着宴琉璃瞬间蹙起的眉头,以及投向雷梦杀的诧异目光,心里暗笑 —— 雷梦杀分明是故意理解错意思,这人的嘴是真够欠的。雷梦杀还在自顾自地 “嘴欠”:“所以你们晏家把顾洛离给杀了,就是为了让你顺理成章嫁给顾剑门?是你疯了还是你们整个晏家都疯了?” 宴琉璃的脸上浮起几分无语,眼底也燃起一丝怒意,终于忍不住怼道:“我看是你疯了!你能不能闭嘴?” 雷梦杀悻悻地抿起嘴,诺亚看着他吃瘪的模样,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意。
“你爱的是前几日在八别城暴毙的顾洛离。” 没等这出戏唱完,洛轩已温和开口,将话题掰回正轨。说起顾洛离,宴琉璃的脸色明显缓和几分,眼神也柔了下来,算是默认了。“看来是我猜对了。” 洛轩的语气里透着几分遗憾。“是的,我爱的是顾洛离,但没人知道。” 宴琉璃的声音带着怅然,“我兄长要借我的婚姻控制整个顾家,他杀了我爱的人,还想拿我当棋子设局。”
“所以你是故意入局,为的是破局?” 司空长风得出结论,语气里满是惊讶。宴琉璃大方承认了自己的意图:“是的,婚礼那日,我绝对不会嫁给顾剑门。我要嫁的,只会是顾洛离!” 雷梦杀不合时宜地打断:“恕我直言啊,他已经死了。”
“死了又如何?我还是爱他啊!” 宴琉璃望着雷梦杀,眼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冰冷的执拗。洛轩适时开口:“宴小姐,你需要我们怎么帮助你?” “抢亲!” 宴琉璃掷地有声,四个字惊得众人一愣。“不久之后,你们的兄弟会去劫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你们就带着那个东西来抢亲。然后…… 做好杀人的准备。” 宴琉璃说到最后,语气骤然冷了几分。宴琉璃刚刚说的那个东西,就是由柳月和墨小黑负责的棺材,一口装有顾洛离尸体的棺材。
雷梦杀摸着下巴,突然觉得丧夫的女人真是惹不起。“哦对了,你们要记住,下棋的从来不是我的兄长,而是…… 我。” 宴琉璃的脸上挂上几分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眼角的弧度弯弯,却透着彻骨的寒意。一旁的百里东君被这笑容看得心头发紧,不禁打了个冷颤,篝火的光芒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更添了几分诡异,宴琉璃将杯子里剩余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看了半天戏的诺亚望着宴琉璃,一时不知该评价她是深情还是愚蠢。可当看到对方眼底那份近乎偏执的执拗,她心头猛地一颤 —— 恍惚间竟看见当年北境漫天大雪里的自己。那时的她被迫屈服于堂叔那令人作呕的淫威,那双在风雪中冻得通红却依旧倔强的眼睛,和此刻宴琉璃的眼神重叠在一起,同样的孤注一掷,同样的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噩梦般的命运。当宴琉璃提起顾洛离的名字,诺亚看得分明,她那霜雪般冷冽的眉眼骤然漫开春色,唇角轻扬的弧度,像月光下悄然绽放的昙花,眼底流转的温柔化作星河,纯粹而炽热,那是被爱意浸透的灵魂才会溢出的光芒,直教人看得心头震颤。恍惚间,那双干净的眼眸撞碎时光壁垒,诺亚尘封的记忆如古镜蒙尘处骤然碎裂 —— 亚尔维斯的面容清晰浮现,那段始于凛冽寒冬的情愫,终究在某个不知名的春日悄然凋零。
他们的故事既俗套又浸满宿命感,故事的开头他救了她,故事的结尾她杀他。诺亚永远记得逃亡路上那个少年,漫天风雪中,他的目光比磐石更坚毅,比初雪更纯粹。他一次次将她护于身后,炽热的目光灼烧着她的心防,她确信那段短暂的时光里,他们都曾在彼此眼底看到过心动的涟漪,那是她漫长黑暗人生里唯一触手可及的温暖。分别后的岁月里,那双纯粹炙热的眼睛成了诺亚在黑暗中漂泊时的灯塔。他们的故事只有仓促的开头和决绝的结尾,爱意却在岁月里沉淀成漫长而寂静的潮汐,在每个午夜漫过心堤。可爱情在乱世里终究不能当饭吃,更护不住风雨飘摇中的自己。她渐渐学会了将温情锁进心底,踩着荆棘不择手段地往上爬,只为抓住一丝生存的可能。
他们的重逢本就是一场盛大的骗局。为了保住手里的权力,她默许霍顿执行路易斯的命令 —— 除掉他,就像她曾经为了爬上祭司的位置,毫不留情地杀掉一个又一个挡路者,那些人里有敌人,也有……朋友。她对温暖的留恋终究抵不过对权势的渴望,每当午夜梦回,风雪中少年的笑颜总会化作万千细针,扎得心口生疼。不知何时,滚烫的泪珠已滑落脸颊,坠入同样滚烫的茶盏。
一旁的百里东君见宴琉璃走出没多远,赶紧侧身凑到雷梦杀耳边嘀咕:“恕我直言,有点变态。” 雷梦杀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压低声音附和:“一个心里全是怨恨的女人,能有多正常!”两人话音刚落,宴琉璃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寺门外传来:“对了,我的直觉告诉我,兄长身后还有其他势力,一股…… 更强大的势力。” 雷梦杀吓得差点跳起来,没想到她居然还没走远,刚说的坏话全被听了去,慌忙抬手捂住嘴,眼睛瞪得像铜铃。百里东君也僵在原地,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司空长风最先注意到诺亚的异常,他用胳膊肘拐了拐百里东君,朝诺亚的方向努了努嘴。雷梦杀也顺着目光看去,好家伙 ——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姑娘竟然在哭!那个能面不改色把人绞成肉泥的诺亚,眼眶红红的,脸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诺亚,你不会是被宴琉璃刚刚的故事感动哭了吧?” 百里东君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在他印象里,诺亚绝不是感性的人,小西施不过一句威胁就被她虐杀,怎么可能为故事落泪?而且这故事也算不上多感人,除了这个好像也没别的能触动她了。诺亚慌忙别过脸,指尖飞快掠过泪痕,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回心底,仿佛方才那场情绪的雪崩从未发生过。“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你觉得我哭的是她的故事,实际却不是。”
“今天真是邪了门。” 司空长风悄悄拉过百里东君,压低声音嘀咕,“变态的不只宴琉璃,诺亚也不对劲。以往她必定要怼你两句,今天居然坦坦荡荡承认了。”
百里东君煞有其事地连连点头,眼神里满是困惑。篝火噼啪作响,将四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诺亚独自望着跳动的火苗,侧脸在火光中明明灭灭,没人知道她心底那场刚平息的风暴,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往。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奚若寺的窗棂洒下,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寺庙里突然传来司空长风的惊呼声:“什么?你要去抢亲?”百里东君迎着众人的目光,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雷大哥昨日不是去寻找合适的人选了吗?世间人人都识得北离八公子,你们不宜亲自出面。至于其他人选,能帮忙且愿意帮忙的又屈指可数,更何况也不好让无辜之人牵连其中。既如此,不如让我试试。” 他说得义正言辞,眼神里满是坚定。
“其实,我心里的确有个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雷梦杀说着,朝诺亚的方向偷偷瞟了一眼。
“你要让诺亚去抢、亲?” 司空长风惊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下巴差点掉下来。 “准确地说,是带着人皮面具去抢亲。” 雷梦杀说着掏出准备好的人皮面具,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看向诺亚。这笑容为何带着谄媚?只因他见识过诺亚的实力,硬碰硬绝无胜算;想讲道理?看她之前处理小西施的狠辣手段,显然也不是能讲道理的主儿,只能迂回着来喽!
“不要,我性取向很正常!” 诺亚嫌弃地瞥了眼他手里的面具,语气斩钉截铁地拒绝,眼神里写满了 “你在说什么离谱的话”。“我不是让你以女子身份去抢亲,是戴上面具伪装成男子。” 雷梦杀赶紧解释,又循循善诱道,“你之前不是欠老七一个人情,才答应来西南道帮忙支应吗?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诺亚姑娘?” 他之所以首先考虑诺亚,正是因为她与萧若风有过约定,这也算是还人情的一环。至于百里东君,雷梦杀的确动过念头,甚至连理由都想好了,可终究不忍心将无辜之人牵扯进这趟浑水。
诺亚的确答应过萧若风帮忙解决西南道的事,可又是戴人皮面具,又是女扮男装,实在太麻烦了!她越想,脸上嫌弃的表情就越明显,眉头都拧成了疙瘩。百里东君看着一脸抗拒的诺亚,忍不住帮腔:“而且我从出现在西南道起,就已经被卷入其中了。”
雷梦见劝说诺亚无果,只好转向百里东君:“除了以上的理由,我想听你真正的想法。”
百里东君挺了挺胸膛,自信满满地说:“名扬天下。” 雷梦杀怀疑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什,什么?” 百里东君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想,名扬天下。” 说着,他便讲起了想名扬天下的缘由 —— 不只是儿时与朋友的约定,还有一位仙子姐姐曾承诺,待他名扬天下之日,便会来找他。雷梦杀听完,忍不住笑道:“果真是个少年啊。”
“嗯…… 确定不是在嘲笑我吗?” 百里东君一脸怀疑地盯着他,显然不信这突如其来的夸赞。
“不,我是在夸赞你。” 雷梦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一脸认真,下一秒却爆发出魔性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百东君一把打掉他的手,转头对司空长风问道:“他这是在阴阳怪气地说我吧?” 司空长风毫不犹豫地接话:“他脑子有病!”
“讲真的,你为什么觉得抢了这次亲就能名扬天下?” 雷梦杀收起玩笑,神色难得正经起来。
“因为这不是门普通的亲啊!” 百里东君眼神发亮,语气激动,“正如宴姑娘昨日所说,这门亲事就是西南道的登基大典。我已经得罪了晏家,靠酿酒混进婚宴扬名的路数已然行不通,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堂堂正正抢了他这门婚事!到时候宾客满座,看我如神兵天降,所有人都会为我英勇的身姿折服!” 雷梦杀看着他一脸陶醉的模样,实在不忍直视,尴尬地干咳两声。诺亚在一旁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同情:“完了,亲还没抢,人已经开始发昏了。”
司空长风也忍不住劝道:“掌柜的,过了啊。”
百里东君要抢亲的风险,与他的能力根本不成正比。雷梦杀他们虽说会到场,却不会现身明处。诺亚暗自思忖:这趟本是为还人情而来,多少得做点事。况且柴桑之行并非毫无收获,虽没找到绮罗,却有了琥珀的踪迹 —— 在找到琥珀之前,百里东君绝对不能死。
她索性开口道:“那就由百里东君负责抢亲,我和司空长风从旁协助。” 诺亚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利用百里东君还了萧若风的人情,自己又不用真的冲在前面。说是协助,怎么协助还不是她说了算?雷梦杀琢磨片刻,最终拍板:“就这么定了!” 可怜的司空长风就这样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他虽是讲义气的性子,确实不会丢下百里东君不管,可好歹问一句他的意见吧?司空长风望着两人一拍即合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认下这差事。晨光透过寺门洒进来,照亮了三人各异的神色,一场荒唐又惊险的抢亲计划,就这么仓促定下了。